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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良抬头,眸子深沉,面容上浮现一抹很淡很淡的笑容,笑的有些自嘲:“生于乱世,我们或许早就有了被杀的准备,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我也没有勇气自我了断,蒯氏一族的责任,又如同山岳一般的沉重,我能死扛,但是蒯氏,不能被抄家灭族!”
“我做的一切,都只是求活而已!”
“想要在这乱世之中,把腰杆子给挺直了,就需要有死的觉悟,我没有,所以,我软弱了!”
蒯良的声音,忽高忽低,却十分的真实。
乱世,能把一个好人变成坏人,能把一个平凡人变成一方枭雄,也能把人的底线,变得很低很低。
老实说,刘表的人格魅力并不低。
死忠他的嫡系,不是没有。
可最后……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这么的难受。
张允看着的蒯良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的阴沉不定了,没有蔑视,也没有不屑,反而是认真的很多,至此他终究相信了,蒯良倒是真心说降而来了。
这样以来,应该也算是带来了几分牧景的诚意,最少,自己能保命。
这是最低标准的。
“蒯公,今日再次,你我坦诚相告,可否?”
“你问,我答!”蒯良点头。
“我能活吗?”
“问题不大!”
“那兵权呢?”
“看情况!”
“什么情况?”
“你能做到什么地步,能得牧景几分信任,这才是关键,其余的,都只是微不足道的!”
“如何能得信任?”
“想之所想,做之所做!”
一番对答下来了,张允的心,终究是摇动了。
“还请蒯公赐教!”张允走出来,伏案在地,拱手行礼,毕恭毕敬的询问。
“想要权,就不能要名!”
蒯良指点。
“你是说……”
张允醒悟过来了,他瞳孔之中,光芒闪烁,时而明亮,时而晦暗,这代表,他也在挣扎之中。
蒯良能说的已经说了。
接下来,就要看张允的抉择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张允良久之后,才低声的喃喃自语。
………………………………
荆州城
仿佛如同一座古城,方圆地域都已经让牧军占领了,要说唯一的路,只剩下长江河道。
一艘一艘的战船,是蔡瑁和黄祖的底牌。
即使到了最坏的地步,他们都还有机会,能从长江水道,直接撕开一条活路来了。
“杀!”
形势很急迫,但是兵马需要保持战斗力,所以每日都会有操练。
黄祖走过校场,看着操练之中的将士,心情变得很沉重:“老于,听说江夏那边,黄钧造反了!”
以子克父。
以下犯上。
那就是造反。
他黄祖,还是黄氏的家族,可黄钧却一手压住了黄氏,几乎让他对于江夏的消息,断绝了。
“消息是这样传来了!”
长随是跟了黄祖很多年的家生子,是黄氏族人,他低声的道:“还有一个消息说,主公本来是可以离开西陵,逃出来了,但是明侯陈兵我黄氏府邸,强行压迫我们的族人,逼迫我们黄氏出手,黄钧为了黄氏一族,所以亲自把躲藏的主公,找出来了!”
“逆子!”
黄祖幽幽的吐出两个字,不过恨意倒不是很强,家国天下,汉末的家族,可比其他什么事情,都要的重要三分,黄钧为了家族,无可奈何而已。
“家主,此事要是被爆出来了,蔡都督会不会和你翻脸啊?”老于担心。
“不至于!”
黄祖摇摇头,道:“我们都已经做了一个最坏的打算,这时候,他就算怨恨我,也不敢和我翻脸,合之力强,尚有一战的希望,分之两败,在无还手之力,他比我看得明白的!”
“家主,如今时势,我们当真顽强到底吗?”老于问。
“恐怕不仅仅是你一人这么想吧!”
“很多儿郎都在质疑!”老于道:“他们不想打了,特别是这样没希望的战役!”
“哎!”
黄祖苦涩的叹了一口气:“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啊,很多事情,已经由不得人去选择,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走进大堂。
蔡瑁此时此刻,正在研究水道的地图。
“我们恐怕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蔡瑁看到黄祖,便开口说话。
“为什么?”
“我怕张允把持不住!”蔡瑁坦然的道:“一旦他哪里出事情,我们这边肯定就危险,牧军四面围困,我不怕,因为我们有战船,但是张允反水呢?”
“不至于吧!”
黄祖瞳孔变色。
“不可不防啊!”
蔡瑁道:“我今日放出去的斥候船,一艘都没有回来了,从这里南下,至华容道,并不远,牧军没有战船,可张允有,虽然不多,可足够挡住水道,到时候……”
“即使他选择投降,也不至于堵我们啊?”黄祖道:“难道他想要成为荆州人人唾骂的叛徒不成!”
这年头,名声是一个好东西。
但凡读书人,都对名声看的很重要。
好像牧景这样。
被人天天骂着,也能成就一番大业的人,又有几个啊。
这时候,张允即使选择投降,那也只是形势所迫,但是一旦他选择出兵堵截,那等于忘恩负义,荆州叛徒,日后恐怕他再也很难立足了。
“有备无患!”
蔡瑁的说道:“你我加上来,六万主力,是荆州最后的兵马,我想要赌一把!”
“怎么赌?”
“沿江之下!”
“江东?”
“江夏!”
“死战吗?”
“夺回主公!”
“难!”
“越难越有作为,不然我继续在这里待着,根本没有任何希望了!”蔡瑁说道。
荆州城是一座出城。
城中有粮仓武库。
虽然被江东搜刮了一番,但是江东军带不走多少,江东军也没有做绝,把他们焚烧了,给荆州军留下不少,能让他们最少撑几个月的时间。
可形势越来越不好。
一旦牧军围困,恐怕就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