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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28.com,最快更新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回到家中之后,袁盎的脑子里依旧满是自己在船厂的所见所闻。

    思绪良久,袁盎终于提笔写下一封信,将之交给自己的亲信家臣,嘱托道:“去,将此信亲自送到长安吾儿之手……”

    袁盎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隆虑候陈嬌都下水了。

    那就说明此事,至少是不赔的。

    且,当今天子一直以来就用着实际行动,告诉了大臣们:跟朕走,有肉吃!

    去年,茂陵邑的学区宅,不就炒上了天价?

    一栋不过五亩的宅子,居然能卖到三千金的高价?!!!

    早先入手的人,都赚的盘满钵满。

    汁方候雍世臣据说一次就净赚了五千金!

    这样的结果,让无数人捶胸顿足。

    这几乎是捡钱!

    而在很久以前,天子‘惩罚’雒阳大商贾师氏,命令师家出钱三千万,修从长安到函谷关的轨道。

    几乎将师家的全部财富榨的干干净净!

    就连师家的家主,每日都只能吃青菜萝卜。

    结果呢?

    现在,师家靠着那条轨道,躺着也能数钱。

    他几乎垄断了关中与关东的商品贸易物流。

    轨道马车以其便捷、廉价、快速的优势,击垮了所有竞争对手。

    现在,关中的田氏、杨氏联合起来,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希望天子准许他们‘为国效力’,修建一条从雒阳到函谷关的轨道。

    结果,此事至今没有下文。

    所以,袁盎回家后,就立刻写信,让自己的儿子变卖家里的土地和一切不动产。

    拼死也要筹集五千金,来租一艘‘捕鲸船’。

    因为袁盎知道。

    这所谓的捕鲸船,越往后拖,恐怕越难租。

    尤其是今日所见的那样的巨舰,今后可能会被楼船当成宝,握在手里,概不外租,其他人想租,大抵只能租些旧船舶改造的捕鲸船。

    但价钱,恐怕不会变!

    你不租,有的是人哭着喊着要租!

    更重要的是……

    “这是一张入场劵啊……”袁盎在心里感叹着。

    已经可以预见了!

    未来至少十年内,能有资格获准‘租赁’或者说‘假’楼船的捕鲸船的人或者家族,极有可能有着人数的限制。

    越往后,限制和要求更严苛。

    以袁氏的根基和底蕴,极有可能无法等到捕鲸事业引发轰动后,还能获得入场资格。

    而失去了这个资格,袁氏就要对未来‘大有可为’的海洋事业说再见了。

    连游戏都不能参加,怎么押注?

    既然不能押注,当然会无足轻重。

    更可怕的是,袁氏还将丧失将来对‘远方夷狄之国’的话语权。

    嗯……

    袁盎虽然不喜欢不义之战。

    但,假如周围人都在打不义之战。

    死抱着老古董不放弃,那跟柳下惠有何区别?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袁盎念着荀子的这句名言:“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这是袁盎最喜欢的一句哲理名言,也是当下多数士大夫官员最熟悉的话了。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连这句话都不能理解透彻的人,根本没有资格******。

    会连渣渣都被人吃的不剩下!

    而这句话的后半句,则在袁盎的心里划过: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循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

    这已是脱离了大家口头所说的所谓天命与天意的范畴,就差没直接说:天命算个p,兵强马壮者得天命!

    任何一个有识之士,有觉悟的官僚,都明白且清楚。

    天命、天意,仁义道德什么的,那是说给老百姓和下面的人听的。

    自己信了,那才是真傻缺!

    对多数走过血雨腥风,看惯了倾轧兴衰的官僚而言。

    他们更相信伍子胥所说的:人众定能胜天,而天定亦能胜人!

    这也是始终贯彻在中国历代王朝,君权与臣权博弈之中的名言。

    臣子强大,将皇帝架空,塑造成傀儡,还美其名曰:垂拱而治圣天子。

    相反,皇权强势,大臣们就只能当个摇旗呐喊的应声虫,以及乖乖听命,跟着鞍前马后效劳的乖宝宝。

    这就叫做天子口含天宪,一言以做天下法。

    而具体到官员士大夫个人身上。

    他们中的精英,更是将个人、家族、理想、抱负分的很清楚。

    自己是自己,家族是家族,理想是理想。

    嘴炮的时候,人人都是冠冕堂皇。

    但实际行动就……

    就像现在,袁盎一边感慨着:将来不义之战恐怕将兴盛……一边悄悄的将自己的子嗣,推上‘不义之战’的前线。

    看似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矛盾。

    将此事放下,将袁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拿着在手里,仔细翻看。

    这封信,显然已经被他翻阅过无数次了。

    就连信纸都已经邹巴巴的,连颜色都已经略显泛黄了。

    将信在手里反复翻看,袁盎似乎想起了什么,终于下定决心,让人取来笔墨,然后提笔挥毫,在信上写了起来:江都太傅牛马走袁丝,再拜言:兄长狭吴楚之功,以立为相,受命先帝以佐陛下……

    毫无疑问,这是一封写给丞相周亚夫的私人信件。

    袁盎写的很慢,也很吃力。

    足足两个时辰,几经修订与增删之后,才最终定稿。

    袁盎将这封书信抄录一遍,然后用一个竹筒密封起来,然后交给自己的管家,说道:“即刻发长安,投拜长平侯府,得丞相回信,立即回返江都!”

    “诺!”袁盎的管家是追随了他三十年的老人,是绝对可靠和信得过的忠仆,他闻言立即将竹筒揣入怀中,消失在夜色之中。

    “也不知,丞相能否看懂……”袁盎揉了揉太阳穴:“但无论如何,我已将意思告之他了……”

    然后,他复又拿起那封邹巴巴的信件,看了一遍,嘴角冷笑着:“礼乐崩坏啊!礼乐崩坏啊!”

    烛光摇曳之间,信件的抬头,一行竖排的文字,赫然在目:奉祀君牛马走孔忠,敬拜江都国太傅丝公……

    “连孔子嫡系都会拍马屁了……”袁盎拿着那封信件:“而且还是如此这般的阿谀奉承!”

    只是……

    在袁盎看来,这个马屁,拍的好,拍的妙!

    无论当今吃与不吃,对自己和其他旧官僚旧贵族,都是有好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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