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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林边穿衣服边问安毅:“这两个团弟兄本来就是一肚子怨气上战场的,阵地就在虎头的三团右边,这一仗从头到尾都打得不错,两个团长也有血性,就这样轻易杀掉实在可惜啊!老王这是想干什么?”
杨斌插嘴:“是不是王军长推诿责任,趁机除掉异己啊?你这么一去,坏人家好事岂不唐突?”
安毅绑上鞋带跺了跺脚:“非去不可,哪里有打了胜仗之后斩将的道理?就凭这两个团在战场上的优异表现,我们就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两颗团长的脑袋搬家了,麾下三千多官兵恐怕会立刻散去,这哪儿行啊?”
“干脆,给老王一笔钱让他把这两个团卖给我们算了。”杨斌笑着建议。
“你不说我倒忘了……继南,赶快让后勤股把昨天战场缴获的四万大洋驮上马背,再加一万凑足五万立刻送到北站去。”
安毅看到尹继南点点头边穿衣服边出去,这才转向杨斌,严肃地说道:“我也想收下这两个团啊!就凭他们在战场上的变现,就值得我花大价钱,可是这样一来,咱们就彻底得罪了第十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肯定没了,所以这次宁愿做好人也不要让人觉得咱们是趁人之危,何况他们还给咱们送来了十二门火炮,让咱们的炮兵再次有了用武之地,算是礼尚往来吧,别贪心了。”
杨斌释然地点了点头:“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一层,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收下那两个团,我们**师固然是满编了,但对以后地作战却极为不利,还是你想得远啊!对了,昨天白总指挥不是答应随后就给第十军送来十万现洋吗,应该可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吧?”
“说是随后就送来,但这个‘随后’有多久我就不知道了,依照上面的效率,就算是拖上十天半个月甚至三两个月那都是常有的事,他们可不像咱们第一军是总司令嫡系这么富裕,特别是两个月前后勤军需规定作了重大修改,钱物直接拨发到了师一级,所以很多弟兄以为其他友军也是一个样,却不知道其中地艰难,我可是非常清楚的。
友军的士卒们日子过得很苦,被上司层层贪墨盘剥不说,还时时被拖欠原本就少得可怜地饷钱,很多友军士卒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肉,却要冒着生命危险与强敌作战,每次想起来我都觉得心酸啊!”
安毅大声感叹,随即催促大家快走。
北站与南站之间只有两公里多点,安毅与三位弟兄穿着崭新笔挺的将军服策马到来,在数十名装备精良的卫队簇拥下,虎虎生威,气度不凡,宽阔的货场上黑压压的第十军军部官兵立刻让出了一条道路。
安毅距离等待的第十军王天培众将三十余米就飞身下马,一阵小跑来到十几个将军面前恭敬敬礼,身后的胡子等三个弟兄也都一样,给足了第十军将帅们的面子,被
判满怀不悦地王天培等人见状,心里也好受了很多。
安毅敬礼完毕,上前一步恳切哀求:“前辈请恕安毅鲁莽!听说前辈想要趁着一场大胜实施军法,晚辈等却想起昨日之战两个团长及麾下将士的英勇顽强,于心不忍特来向前辈求个情!
前辈、各位长官,大胜之后士气大振,就算这两位团长罪该万死,也是略有战功的,更何况接下去的战事步步艰难,到处都需要悍勇士卒填空补缺,值此用人之际,还请前辈和长官们三思而后行啊!”
尹继南也上前一步,委婉请求道:“前辈,今日一早得到前辈麾下将士赠送的十二门火炮,晚辈等**师全体弟兄均感激不尽,知道十军兵多将广久处前线,急需用钱,晚辈特将五万块现大洋送来犒劳十军弟兄们,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恳请前辈收下!”
王天培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安毅等人唱的是哪一出?随后又齐刷刷惊讶地看看言辞恳切的尹继南,又看看满脸笑容的安毅,均觉得对方冒着得罪十军将校地危险拯救两个不相干的团长极为不智,更怀**师怀有不可告人之企图。
尹继南向后挥了挥手,十五匹驮马负着沉甸甸钱袋嘀嗒走来,数十名**师后勤部弟兄两两一组,将钱袋抬到众多官兵围成的圆圈侧边,在王天培等人复杂的目光和上千将士感激的注视中,堆放完毕随即牵马离去。
王天培望着场中五花大绑地两名团长,神色极为复杂。他看了看两位被按住跪在地上满脸忧愤的年轻团长,再看看脸上满是关切和不忍地安毅等人,摇摇头转向身后,与参谋长高冠吾、党代表周仲良、政治部主任兼军法处长甘嘉仪低声商量起来。
全场官兵一片寂静,两个团长麾下三千多被缴械的将士站在远处,紧张地翘首以待,气氛无比地压抑沉闷。
数分钟后,得到最后商议结果的军法官甘嘉仪走向两名跪在地上地团长,对执法宪兵挥了挥,示意手下令松绑,王天培和周仲良走到安毅面前,爽朗地笑道:
“这两位负罪之将能得到各位将军替他们求情,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分啊!哈哈……小毅,你煞费苦心地赶来求情,是不是认识这两个人啊?”
安毅看着正在转动麻木腿脚转向自己的大胡子和瘦高个团长,欣慰地点了点头,对王天培解释:
“说真的,晚辈并不认识他们两位,我师三团团长顾长风在前两天与这两位并肩战斗过,他们倒是很熟悉。
昨晚在总结会上,晚辈才得知前辈麾下两位团长以及他们麾下三千多弟兄地优秀表现,觉得就这样杀掉了实在太可惜了,还不如让他们跟随前辈和长官们上前线将功赎罪,相信他们会感激前辈不杀之恩的。”
王天培面色一缓,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通过这番话他知道安毅并没有谋算这两个团的意思,心中的大石头也随之落地:
“小毅,你们这帮兄弟真够义气啊!怪不得你麾下地官兵们誓死报效,打起仗来勇往直前,看来你的治军之道果然别具一格啊!好!很好!”
安毅笑着摇了摇头,靠近王天培低声说道:“谢谢前辈夸奖!其实晚辈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晚辈麾下近七成地弟兄都是战场上投诚而来,所以晚辈几个深知他们的想法,能照顾的地方就尽量照顾,否则晚辈这仗也没法打了。”
王天培一愣,再次会心大笑,边上众将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安毅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发现开拔的时间已到,第十军马上就要北上了,连忙拍着胸脯请王天培放心,**师上下将全力帮助留在北站的伤兵和后勤弟兄,并将南站仓库里的两百吨大米送给王天培,再次赢来王天培和第十军将帅的巨大好感。
安毅和尹继南等人随后恭恭敬敬地将王天培等人送上火车,这才与暂时留在后方的周仲良等十军将领话别,两个解除危机地哗变团官兵获得了赦免,高高兴兴地领取武器,担任起后勤保卫工作。
当两个被拯救生命的团长换完衣服赶到站台的时候,安毅与**师官兵早已离开无踪无影,两人向周仲良报道并接受一顿训诫,离开后立刻到镇子里寻找熟悉的**师三团团长顾长风和窦方。
窦方和顾长风走出三团驻地,迎面看到两位团长匆匆到来,连忙亲热地上前打招呼:“石兄、莫兄,出来办事?”
个子敦厚壮实的大胡子团长石珍上前抱拳致谢:“多得顾兄、窦兄和安将军了!如果不是你们仗义相救,估计此刻我等早已头颅落地……某和荣高无比感激啊!”
顾长风连忙回礼:“千万别这么说,小弟和窦方只是及时将事情上报给师座,他和胡副师长、尹副师长和杨参谋长一听立刻命令小弟前去恳求王军长等人的,真要说感谢的话,两位老兄更应该感谢自己麾下弟兄们,正是两位老兄和麾下三千多弟兄的奋勇作战,赢得我**师上下敬重引为自己兄弟,这才有了后面地事情,哈哈,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顾兄、窦兄,能否领我们去向安将军和其他几位将军见见面?”
莫荣高努力压抑激动的心情,靠近顾长风低声恳求,石珍也随声附和,两人都迫切地想亲自去感谢安毅的救命之恩。
顾长风莞尔一笑,窦方低声解释道:“我们师座刚才吩咐小弟告诉二位老兄,说区区小事不需要那么客气,他和师部一帮老大不愿意因此事引起别人的误解,等打完仗之后再见面也不迟。
二位老兄请回吧,要是有什么困难,请尽管到这儿来找我和顾大哥,两天之内我们不会离开,但是过了两天就不知道了,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将会置身何处……两位老兄,多加保重啊!”
石珍和莫荣高相视一眼,与顾长风、窦方告辞后长吁短叹,极为不舍地低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