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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父亲,和他的敌人们。

    共同犯下的错误。

    那个瞬间,泰尔斯突然意识到了西里尔的意思。

    以及他的立场。

    只听西里尔冷冷道:

    “强盛的远古帝国以重兵镇守荆棘地,荆棘公爵以铁腕统治这个以反抗精神著称的西南行省,把他们杀得服服帖帖,看似政绩斐然,卓有成效,让皇帝颇为赞叹。”

    可公爵话风一变,阴森诡谲:

    “然而当帝国衰落的时刻到来,举旗造反声势最烈,最终将行省总督和荆棘公爵全家的头颅挂上旗杆,覆灭帝国军团,打碎帝国版图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荆棘之子们!”

    在越发激荡的脑力回旋中,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后仰着靠上墙壁:

    “如果我没记错,以四目头骨为徽记的法肯豪兹,你们的族语是‘权力起自暴力’?”

    他轻声道,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权力起自暴力。

    西荒公爵微微一滞。

    他沉默了好半晌,直到一缕寒风吹来。

    “对。”

    公爵幽幽地道,他的眼里呈现出一股罕见的复杂:

    “但外人们只知道这一句。”

    “这最糟糕的一句。”

    面容枯槁可怕,望之不似人形的西里尔死死地盯着泰尔斯。

    权力起自暴力,最糟糕的一句。

    “所以……”泰尔斯试探着问道。

    但西里尔·法肯豪兹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寒声开口,在深邃的语调里道出一串让泰尔斯不由得正襟危坐的话:

    “权力主宰利益,利益引发冲突,冲突产生暴力,暴力带来服从,服从形成习惯,习惯铸就秩序,秩序则再度确认权力。”

    泰尔斯愣住了。

    很奇怪,平素声音尖利,难听嘶哑的法肯豪兹,这次却的话却说得抑扬顿挫,仿佛带着某种敬意:

    “这才是‘权力起自暴力’的逻辑:一个完美得无从打破的回环。”

    “至于外人津津乐道的权力和暴力,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两块拼图。”

    西里尔低下头,眯起眼睛,扶着拐杖的样子,就像栖息在树木旁待机而动的秃鹫:

    “但太多人喜欢简化、跳过中间的不少步骤,认为给予利益就能赢得服从,认为诉诸暴力即能带来权力——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尤其是那些想要为世界带来变化,改变人们习以为常的一切的……改革家们。”

    权力起自暴力。

    只是……其中的两块拼图。

    法肯豪兹的话让泰尔斯开始沉思。

    西里尔再度寒哼一声:

    “而你知道,对于曾经的一批,最想要、最急于、更是最自信、最擅长改变世界的伟大人物,我们称呼他们什么吗?”

    西里尔的下一个词吸引了泰尔斯的注意:

    “法师。”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钟。

    泰尔斯松开了手上的匕首,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竭力掩盖住惊奇,凝重地对上公爵那双同样如有负担的眼神:

    “而你知道他们最终,给世界带来了什么吗?”

    西里尔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就这样,在塔顶这个不祥的房间里默默地相对,一侧眼神可怕,一侧疑惑不已。

    但泰尔斯很快甩掉了不合时宜的疑问。

    “西里尔。”

    “你不是来帮助你的封臣,为他们站队发声的,”泰尔斯很快回到当前的语境中来:

    “但你更不是站在国王一边,来向王国血脉投诚示好的。”

    泰尔斯直直地道:

    “对么。”

    他用的是肯定句。

    两人又沉默了好一阵。

    终于,法肯豪兹的脸上泛出笑意——不是之前那种习惯性的虚伪笑容,而是一种狡黠的、带着几分轻巧的笑容。

    虽然放在他的脸上颇有些惊悚。

    “我说了,别把我当成食古不化、顽固陈旧的老古董。”

    公爵大人呼出一口气长气,似乎要为这一段的谈话做个小结:

    “法肯豪兹也并非是不识时务的守旧者,如果浪潮如此,大势如此,那我绝不吝啬作出改变,也无怨无悔接受命运。”

    “我也相信,无论秩序还是习惯——都是可以改变的。”

    在泰尔斯仔细而认真的目光前,西里尔眼神一动:

    “但这种改变,必须是一步接着一步,一点接着一点,一滴顺着一滴,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而非像这样。”

    西里尔举起拐杖,指了指窗外。

    “北方生变,王子归国。”

    公爵冷冷道:

    “于是乎,一方趁火打劫,以王国继承人的安全性命,威胁国王,逼迫他交出西部前线的控制权。”

    “另一方则干脆在虚与委蛇之后,下黑手端掉西荒领主们的军队、补给、驻地,狠狠敲打,赶尽杀绝。”

    泰尔斯听着这两句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惊心动魄的话语,缓缓色变。

    “你没发现吗,比起六年前逼宫、嫁祸、造势这样台面下的小动作,无论是你父亲还是现在的诸侯们,双方的动作都太剧烈了。”

    “而讽刺的是,他们难道还真以为通过这样所谓的胜利,”此刻的法肯豪兹很严肃:

    “就能抹掉对手的野心与敌意?”

    西里尔果断地挥手,颇有气势。

    “不。”

    这是泰尔斯少有的,觉得对方身为公爵,完全不输给北地一众豪迈壮阔的大公的时刻:

    “他们只会把对方越逼越糟,直到最终一步,不是现在,就是以后。”

    泰尔斯抿起嘴唇,思虑万千。

    “可你不是西部诸侯之首,不是领袖群伦,节制封臣的荒墟领主,西荒守护公爵吗?”

    王子缓缓开口:

    “当复兴宫与荒墟之间围绕着我和权力的博弈摆上棋盘,难道你不该为之负责,不能在其中有所建树吗?”

    西里尔笑了。

    “所以你还不是国王。”

    公爵斜瞥着泰尔斯:

    “你以为,在每个历史的重要节点上,主宰浪潮的都是某个人的意志吗?”

    西里尔寒声道:

    “要知道,当你的封臣和麾下群情激愤,众意昂然,站在浪潮前的你除了随波逐流,可没有太多选择。”

    泰尔斯的眉头越皱越紧。

    公爵阴恻恻地道:

    “除非你想代替国王,成为阻碍他们夺回希望的众矢之的——你不成为他们的领袖,就成为他们的敌人,第一个在内外的两面夹击中倒下。”

    泰尔斯沉默了很久。

    所以,西里尔的话,就意味着……

    少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国是会议,那场决定他是私生子还是正统王子的投票。

    在当时,西里尔投了“是”,但他名义上的封臣,十三望族中的两家,却投了“否”。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把越想越糟的思绪拉回现在:

    “这么糟糕?”

    西里尔也沉默了一阵。

    “当你成为国王,你会比我更明白这些。”

    “别忘了我说的话,人们永远会对统治者作出在他预料之外、让你措手不及的回应——很不巧,西荒的一众领主们也在描述的范畴之内。”

    法肯豪兹扭过头,淡淡地瞥视他:

    “当然,对你的父亲而言,我和你,我们也在描述的范畴之内。”

    听着对方别有所指的话,泰尔斯没有答话。

    公爵回过头,重新看向灰蒙蒙的窗外天空:

    “拉拢平民对抗贵族,不择手段收束权力的做法必有后果——平民不是任你摆布的棋子,贵族也不是可供牺牲的对象。”

    他的声音带着漫漫寒意,如同秋风萧瑟:

    “封疆领主们阻挡大势无异自寻死路,可复兴宫也不一定能收获想要的结果,而双方的急功近利,则更是此中大忌。”

    泰尔斯攥紧了拳头。

    西里尔望着西荒的天空,似有迷惘,轻声感慨:

    “一百多年前,贤君的棋盘,落子无声,温和平稳。”

    “可时至今日,你父亲与他们对弈的棋盘……”

    西荒公爵停顿了几秒。

    “不,这不会以太好的结局告终——血色之年不会是绝响。”

    他眼眸里的迷茫散去,重新回到现实,变得犀利而警觉:

    “除非陛下能把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全部屠杀殆尽,从根本上抹去一切不谐之音——我不知道,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当星辰王国能做到魔能枪人手一把,传讯瞬发即至,而御座之上的统治者只需要轻轻点头,就能轻易毁天灭地的时候,他有可能会成功吧。”

    又一阵寒风袭进塔楼,带起呼呼风声。

    但两人都恍若未觉。

    这一次,泰尔斯沉默了很久。

    很久。

    “不。”

    半晌,泰尔斯才操着干哑的嗓子,黯淡地开口:

    “相信我,哪怕真有那一天……”

    “他也不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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