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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本能来自于已经崩溃的实验体“高川”,并且,倘若对安德医生的研究方向有足够深入的了解,就多少可以猜出,这个研究的很大一部分核心在于一个叫做“人类补完计划”的理论。
过去日常可见的实验体“高川”是不具备这种可观得怪异的战斗本能的,反过来说,就存在一个不被大多数人知道的非日常“高川”。相关的情报在他的渠道中也有流传,但是,在过去无论如何都难以获得具体的信息。等到如今这些高川复制体证明了那些情报的正确性后,再想要做点什么就已经来不及了。
在不作夫的眼中,这些善战又不惧伤亡,其生理特征乃至于物性特征是否和“人”相似都有待商榷的人形兵器,比大多数他之前见过的异常都还厉害那么几分。如果有足够的数量,那么,在主事人和怪物对抗的战斗强度中大概也有几分获胜的几率吧,另一方面,如果对上血月,因为“高川复制体”似乎没有思考能力的缘故,所以可能不会被影响?
不作夫很难再继续推测下去,他想起了血月,就不自觉去看天上,对他而言,这已经是神经质的反应,然而,血月带给他的影响太过于深刻,而一直残留到现在都挥之不去。如今的天空和之前在天台看到的天空是不一样的,那巨大沉重的月球在迷雾中,仍旧是悬挂在遥远的天边,时而被厚重的云层遮掩。除了灰雾之外,这是让人觉得十分正常的夜空,然而,不作夫就是有那么一种敏感,觉得相比那血月的景象,此时这个正常的天空才是虚假的——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才觉得虚假,但他也没有能力去证明。
他只能谨慎再谨慎,发挥出过去当杀手时的百分之百的本能。多日的研究人员生活让他的能力一再衰退,他十分清楚,直到病院异常导致了大多数人死亡的时候,他也没能恢复到过去的巅峰水准。而经历了那面对血月的惨烈后,却莫名有一种“自己会变得更强大”的信心——他没有从自己身上找到能够建立这种信心的变化。
即便如此,他仍旧十分熟悉病院,也熟悉病院里所有涉及“暴力”、“贪婪”、“残忍”、“控制”和“杀戮”的区域。他能够在这些不为多数研究人员知道的区域弄到自己需要的武器,而哪怕这些区域已经被高川复制体扫荡过,可那些高川复制体的强大是那么的异常,所以,它们根本就不会拿走这些“普通”的武器。
不作夫踏着轻盈如猫的步子,从一栋栋建筑路过,建筑之内又套着建筑,看似死胡同的地方其实有不起眼的出口,一出去就又是一个偏僻的角落,而那里同样有各式各样的建筑,有的正常用途的,有不具名的研究设施,更有各式各样的地下空间。
充分利用包括视觉盲区在内的所有知觉盲区,以及各种思维误区,也包括繁琐的权限禁令在内,任何可以让人无视、忽略、不主动的手段都在用在这些建设上——即便是名义上统领整个病院的安德医生,也根本不可能知晓这里的全部,因为,他并不是孤岛病院的设计者,也不是建设者,更不是资金提供者,他只是在使用这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的区域作为研究基地而已。
不过,主事人给的路线在半途就绕进了连不作夫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的地方,地表上的通路隐藏在连习惯于寻找岔路的杀手本人也难以意识到的地方。不作夫也说不清,第一次知道这个通路的时候,自己的想法到底是怎样的,要说那是他自己的思维盲区也可以,但就就是让他无法释然,因为,从感觉来说,那几乎就是没有这个路线的话,他绝对不会注意到的地方——楼梯本身,毋宁说,虽然看起来是向上走的楼梯,但因为建筑结构的缘故,可以从某一个阶层找到密道,但是,无论是用体感还是用仪器都难以察觉这条通路的存在。
这是“若非为建筑师本人,否则很难从结构上察觉的密道”,面对这样的通路,不作夫总会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感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找出“为什么这条通路那么难以察觉”的其他原因。其实,当察觉到这里有一条密道后,他才察觉,就在出入口的旁边墙角上,有一个在这样大雾环绕的夜晚里,也能够隐约察觉到的图案。
那是一个宛如手绘涂鸦的圆圈内嵌五芒星,五芒星的线条并非笔直的,而是曲线的,从而让整个五芒星的图案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动感,而在五芒星内有宛如火焰又宛如眼睛的某种图形。不作夫看到这个图案时,一边诧异自己为什么先前没有注意到,一边猛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曾经见过这个图案——就在那个通往天台的最后一扇门前,在那摆满了古怪物件的杂物柜里,那是一个同样古怪的吊坠上的图案。
总而言之,他开始感觉到,并且,一直都能感觉到,只是在如今更加感觉得更加清晰: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发生在这个病院里的异常,全都是有一个明确的源头,并且种种看起来并非关键的事件,被淹没在那异常的灾难中,显得无足轻重的一些小动作,才是真正的重点。然而,这种感觉并没有足够的逻辑线,也没有足够明显的证据,让人无法仅从到手的情报思考出真正的脉络来。
无论如何,有这样仪式性的东西存在,就证明必然有人进行某种仪式——无论是在何种精神状态下,仪式性都意味着整个过程拥有某种程度的严谨,由其内在的思想和理论,而执行者也许可以说是疯狂,也可以说是愚蠢,但其对仪式的节奏性和过程性,绝对有着顽固而深刻的做法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