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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其过程和终点就已经包含在其中了,它本就应该是一切行为的基础。
我曾经听说,在这一次的末日幻境中,看起来郁郁不得志的席森神父是所谓的“末日真理原教旨主义者”,并不倡导以积极的态度去演绎末日,反而倡导人们以对待阳光和风一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去更加自然地面对必然到来的末日,从他的理论出发,是不需要将末日视为洪水猛兽,也不应该无视之,将之漠然否认的。这样的态度其实和我所理解到的玛尔琼斯家十分接近,唯一本质上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席森神父的思想和行为更加被动,而玛尔琼斯家的思想和行为则相对更加主动。
玛尔琼斯家以“末日必将到来”的真理为基础,去支撑他们所有疯狂的行动。想想看,既然不管人们如何想,如何做,做些什么,末日都必将到来,这是毋庸置疑也不需验证的,那么,在那个必然摧毁一切物质和意义的末日到来前,应该做点什么,才是有意义的呢?进一步说,假如“末日”是真理,是必然存在的,那么,在这个末日真理面前,世界还能是有尽头的吗?未知还是无限的吗?那些不可知的一切,不也同样会被末日真理摧毁吗?
于是,“末日真理”反而成为了一切意义和存在性,以及一切无限未知的证伪。它本身就是一条明确的边界,将所有的意义和未知包围,让其不至于无止尽的扩大。
简单来说,如果存在末日真理,就一定存在全知全能;如果末日真理是存在,那么,任何存在性,包括已知和未知的一切,都是有限的,宏观上有一个极限,微观上也定然有一个极限,于是,“最小的不可再分”的具体概念“量子”就是存在的,一个绝对封闭的系统由此达成了。
反过来说,一旦科学上认可量子,认可极限,认可封闭系统的存在,认可世界和未知都是有限的,而科学必然会将这些有限的未知彻底破解,那同样意味着,末日真理是存在的,不可逃避的。无论是量子还是别的什么,哪怕科学真的做到了全知全能,也无法逃离末日。在末日真理面前,科学本身的意义也终将变成“无”。
我经历了种种事件,对其进行思考,并因为自身的病情而无法停歇。最终,我所得到的结论,我所看到的玛尔琼斯家是这么个样子:玛尔琼斯家的疯狂天才们,那些处心积虑发展“天门计划”的人们,意图探寻的,正是基于“末日真理”所昭示出的极限——在末日真理摧毁一切意义之前,尽可能去探求一切存在性和意义的边缘。而正因为他们认可科学,所以才从逻辑和哲学上深刻认知到了末日真理的存在,并产生了这样疯狂的想法。
在所有人都为“神秘”的未知和不可测度而感到兴奋、刺激和幻梦时,玛尔琼斯家的那些疯狂天才或许在对待“神秘”的态度上,比所有人更加冷静。在所有人还在为“未知”和“已知”争论不休的时候,意图证明的时候,他们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确切而稳固的答案。在所有人还在苛求“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和“正常世界”的边界,意图将“意识”和“物质”明确地区分开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将其当成是一体的存在。当人们还在犹豫“自己所认知的世界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嘲笑这样想法本就是愚蠢。当人们还在为人类欢呼,歧视异物的时候,在他们的眼中,人类和异物已经从一个理性而本质的角度,在一个极度微观和极度宏观的世界里,成为同样的一种构成。
他们以一种超然的态度,超越人性,常识和人类因为自身的局限性而不得不依赖的道理,从思想到行为上,做出了那些让他人看来根本无法理解的计划。
正是因为在他们的思想中,有着相对周遭的认知更加深刻的东西,有着能在“必然的末日真理”面前,比其他任何事理都更加吸引人的东西,所以,才会拥有如此多的拥护者。末日真理教也才能发展到如今这般庞大得能够一己之力对抗全世界的程度。
我见过末日真理教的人,我见过本不接受它们,却最终加入它们的人,这些人的笃信和狂热,绝对不仅仅是“宗教性”可以解释的。哪怕是宗教性,也必然在其理论中,有能够引导人,让更多人去信奉的东西,才足够深刻,因为深刻才能够壮大。
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教所具备的那超乎寻常人想象吸引力,或许正来自于那无比深刻的,看似宗教性实则更似科学,看似不可知却其实已经触碰到了人类知性尽头的,充满了严密的最终逻辑性的“思想”,和在这个思想指导下的坚定的“行为”,以及人类自身不可或缺的,于“思想”和“行为”中体现出来的统合力。不巧的是,在这个真的在走向末日的世界力,这些全部都不是“邪门歪道的空谈之物”,而是有着可实证且具备严密逻辑的情况。
这是对所有反抗末日真理教的人,反抗末日的人而言,最让人头疼和不甘的情况:如果末日是绝对真理,如果末日真理教是正确的,那不就意味着,所有反抗这一切的人,都是错误且愚昧的吗?所有的反抗行为,不就是毫无意义的吗?所有这些人竭尽全力去追逐的,反而是最不科学,最没有逻辑,最不可理喻,最不正确的东西吗?
我已经无法分辨现实和幻觉,无法分辨对和错,无法分辨正义和邪恶,在如今的我所观测到的一切里,我自身的立场都是被动的。但是,玛尔琼斯家不同,我所被动接受的病态,他们是以一种主动的态度追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