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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上一口呢!”一个说:“花妹子也是好心,八娘就别吵吵了,快回来吃菜吧!花妹子你可得稳着点儿啊!”
“我最稀罕小姐了,自然会稳着点儿!”花无婕若有所思地偏头朝叶氏的方向瞟了两眼,见她尴尬得手足无措,突然又扭过头来对八娘柔和一笑“八娘和九娘做蛇肉小食的买卖不容易,往后也算是在这酒楼里扎根了,可你们到底是女人家,女人家的琐碎哪里能事事都去麻烦管事的男人?往后有什么不方便的,也可以就近来找叶嫂子商量商量,大家不都是一家人么?”
语毕,她再看不看众人一眼,扶着刘娟儿几步绕开八娘,很快就走出后门消失在明朗的夜色中。八娘呆呆地半转过身,眼见叶氏羞得满脸通红,这才咂摸出点味儿来,忙摆开笑脸抽身回席,又举起酒杯对众人让菜。应祥如和九娘同时松了口气,双双起身招呼叶氏坐下吃菜。席间的气氛很快热闹起来,几人推杯换盏,语笑晏晏,似乎从来没发生过适才那一幕的插曲。
李家小屋的后门外走出去就是一堵围墙,顺着墙根朝西走不久便能看到酒楼的后门,这扇后门修得高大结实,全新的黑檀木,漆黑发亮。后门主要用于进出货,是以也建得宽敞得很,不然马车牛车驴车进门出门就容易打绊脚。后门一侧便是马棚,此时青花和黑冰两匹马儿正甩着尾巴呆在棚里歇息,不时打个响鼻,似乎正用属于它们的语言聊天拉话。花无婕不太喜欢这充满浓重烟火气的地界,赶忙扶着刘娟儿绕过马棚边,寻了条小路朝前院的回廊那头疾步而去。
不多一会儿,花无婕便扶着晕头转向的刘娟儿迈入酒楼的一楼回廊里,先放她在一个圆桌边坐下,又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碧绿的小瓷瓶,一口咬开瓶塞,倒了些散发着清淡香味的水在手帕上,轻轻盖在刘娟儿的额头上敷着。刘娟儿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酒嗝,感觉一股凉气直冲脑门,嘻嘻笑着胡乱嚷嚷道:“啥水儿呀?闻着像是陈年的梅花雪水,咯咯,咋还能这么冰呢?莫非咱酒楼还修了冰窖?”
“娟儿,你是想去我屋里歇歇,还是想就在这儿散散?”花无婕一脸柔色地在刘娟儿面前蹲下,一边伸手拍拍她发烫的脸蛋儿一边轻声道“你还要在刘家过日子,我不想让刘大虎看到你这副德行,未免多事,还是等酒醒后再去吃两口压一压吧!要不,领口划开些吧,散散酒气。”说着,她又轻轻揭开刘娟儿的交领,露出她娇嫩白皙的脖子和弧线优美的锁骨。此时刘娟儿脸上的热度已经稍有消散,然脖子上却还浸着红,反显出几分不合年纪的娇媚之态。
“唉……醉成这样还能辩得水味,你若不是我妹子才真是天理都不容!”听到花无婕叹气,刘娟儿反而来劲了,抹掉额头上的手帕嬉笑道:“谁是你妹子呀?我啊!我永远都是刘家的小女儿,我……我可是要在刘家呆一辈子的!娘说即便是嫁了人,娘家也是想回就能回,只要过得不痛快就能回娘家住一辈子!你说,我爹娘和哥待我多好啊?!咯咯,我不想回房,我要听人讲故事!”
“什么……故……是典故吗?你想听人说书?”花无婕拖了个方凳坐到刘娟儿面前,夺过她手中的湿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脸“我可不是说书的,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儿。走丢那会子你还小,年不满六岁,过了这么些年头,你一直呆在刘家安安稳稳地过你的好日子,你让姐姐如何是好?”
“啥好日子呀?刘家这是啥好日子呀?你说……”刘娟儿半醉半醒,深感满腔委屈无处宣泄,推开花无婕的手连声道“五、五牛他撞见我堂姐推打我奶,撞见就撞见了吧,那傻子还非得去告诉我爷!我爷是个啥人呀?一没有长辈的慈祥和蔼,二没有老人家的智慧!红珠为了保得自己的名声,竟骗我爷说五牛偷看她小解,还把两边屁股蛋儿都看全了!咯咯!你说好笑不好笑?更好笑的还有呢!奶醒过来以后原本要抓打红珠,谁知道她们咋想的,竟串通一气咬死了是五牛犯的事儿!我爷一寻思,五牛好呀!他爹是村子里人人尊敬的郎中,家里的日子也比那个学打铁还没学成气候的徐蛮子要好过得多!这不,就赖上了!一行人跑到我家闹得鸡飞蛋打!你说刘家这日子好过么?好过么?哪儿哪儿都是事儿!”
说着说着,刘娟儿忍不住啜泣起来,强拉着一脸沉色的花无婕埋怨道:“我是不想管那么些事儿,可我想好生呆在刘家过日子容易么?我、我又不是真的刘娟儿,爹娘和虎子哥……还有白奉先那个冤家全都知道这事儿,紫阳县还有几个人知道呢!我对这些人但凡有一丝不信任,早跑了!可他们一个个的有了事儿还得找我!白……白奉先总是说走就走,你且等着瞧吧!这一回他定然是要走的了,走的远远的,怕是再也摸不着他的衣摆了!他……又要走……呜呜呜……”
眼见面前弱小的刘娟儿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一辈子的委屈都哭个干净。花无婕头一次感觉到了锥心之痛,忍不住扑上去搂住刘娟儿微微颤抖的瘦弱肩膀,跟哄小孩儿似地轻声呢喃道:“姐姐对不住你,姐姐太过自以为是了!你才不满十二岁,为何要将刘家那些糟心琐事鼎力扛下?你天赋异禀,通身才能岂能淹没在这些鸡毛蒜皮之事中?别哭了,姐姐带你走吧!走的远远的,静心在深山中修炼,日后出山,必定名震大西!”
“走?我不走……”刘娟儿抽抽噎噎地歪倒在花无婕怀中,鼻涕眼泪糊了一满脸“我……我要去找白奉先问个明白……再说了,我还能上哪儿去?我打一来这世上就无亲无故,只能呆在刘家,就是有再多糟心事儿我也得扛着!这辈子就这么混着过吧……咦……你身上的味儿咋闻着这么刺鼻呢……”
只是须臾间的功夫,刘娟儿陡然停止了哭泣,两眼一翻,犹如一截死木一般瘫倒在花无婕怀里。花无婕抽回染了蒙汗药的绢帕,眼中满是森寒之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