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观光旅行(十二)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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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全程观摩了皇帝访问前后发生的一切,这场闹剧让这些一度对共和国充满憧憬的年轻人极为沮丧,其中最为失望的自然是“夜莺”。
不同于见惯了政治角力和尔虞我诈的“知更鸟”跟有些随波逐流的马赛,“夜莺”是纯粹的战士。
游击队里的老兵称她为“死亡天使(Azrael)”,同龄少年兵称她为“华尔秋蕾(Walküre女武神)”,乍一看似乎是很拉风华丽的称号,可只有在战场上待过的人才知道那根本是“死神”的同义词。
在朝不保夕,随时会有死亡和伤痛拜访的战场上,士兵们普遍会变得非常迷信,各种在常人看来稀奇古怪的忌讳在士兵中却非常流行。通常来讲,士兵们并不讳言死亡,为了威吓敌人,在武器或载具上画上死神和魔鬼的图案也不少见。但很少有人在给同袍取绰号时会使用和死亡相关的单词,因为这会带来不幸——不是给那位绰号拥有者,就是他身边的人。
亚兹拉尔是加百列麾下十四位死亡天使之首,是末日审判时吹响号角的天使之一;华尔秋蕾的词源愿意是“贪食尸体者”,后来慢慢演变成“挑选战死者的女性”;两者的共同点不是美丽、神圣,而是“与死亡同在”。
有死亡天使在的地方,有女武神在的地方,必定是尸山血海,唯有这些支配死亡的使者站立于大地之上,不分敌我的收割生命,带走游荡在战场上的亡灵。
最美也是最恶劣的送葬者——这才是绰号里的真正含义。
会给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送上这样两个绰号,这已经不是开玩笑或恶作剧的问题,其中包含的恶意和恐惧几乎溢于言表。
说实话,这其实也在所难免。
少年兵的战场存活周期一般是一周时间,运气差的只能用分钟来计算。
这不是说“自由军团”的游击队为了保存战斗力,让老兵龟缩在安全地带,让少年兵去送死。像这样毫无廉耻的事情,这些清高的战士死都不会去做。
少年兵的死亡率之所以居高不下,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们太过年轻。
年轻意味着充满活力和干劲,历史上也不乏少年兵痛揍成年人部队的战例,很多时候娃娃兵们表现出来的狂热和执着连成年人都自叹不如,相当多有经验的退伍老兵在回忆录里将自己亲手击毙的少年兵称之为“幼狼”、“未成年野兽”,并且一再提及遇上娃娃兵必须果断予以击毙,这种时候犹豫和心软的代价是极为惨重的,你不光会害死自己,还可能捎带上你身边的同袍。
年轻气盛和血气之勇虽不被老兵们所取,可面对狂热的少年兵,老兵们也会感到棘手,有时候一不小心还会吃上大亏。
然而“自由军团”面对的不是活生生的人类所组成的军队,而是无穷无尽的钢铁亡灵大军。
不惧死亡,不畏痛苦,不知怜悯,不懂恐惧。只要一下命令便一往无前,直至将敌阵蹂躏殆尽,前往下一个战场的完美军队。
面对这样的对手,年轻、冲动、血气之勇、缺乏经验、不够坚韧的少年兵部队损耗率自然会比成年人要高得多,为了不让“军团”带走战死者或垂死者的脑组织,活着的人在撤退前还要对准亡骸甚至是一息尚存的同袍头部开枪。经常承担这类任务的人会被私下称为“送葬者”,而“夜莺”正是因为在两年来的战斗中承担了太多“送葬”的工作,以至于会被冠以那样的称号。
背后的指指点点,角落里压低声音的碎碎念,当面揪着衣领被骂“专杀同伴的混账”、“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死的是他们”——这些早已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对斥责、诅咒、怨恨、嘲弄,她并不想回击。她自问换成是她自己,同样也没办法忍受身边有一个专门对自己人补枪的死神,如果自己的好友或至亲死在这个死神的手里,她一样会控制不住情绪。
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会哭会笑,面对毫无道理的死亡和灾难,不可能像“军团”一样默不作声。
对这些心知肚明的“夜莺”选择默默承受这一切,原因却并不仅仅是宽容和体谅别人的心情。对她来说,“自由军团”是最后的容身之地,如果没了这个立足之地,她将无处可去,更不要说向夺走她所有一切的帝国复仇。
“自由军团”、共和国就是这个女孩如今拥有的全部希望,而自从进入共和国的所见所闻却无时不刻在冲击着她的信心。
这就是她相信的?
这就是她向往的?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依赖和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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