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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现在所担心的是,卢象升到山东已经数月有余,却迟迟不能打通运河南北,恢复交通。生性多疑善变而又刻薄寡恩的朱由检会再次失去了对他的信任,而将其罢官夺职,另选他人。如此一来,山东流贼则大有希望复起,甚至盘踞两淮的革左五营也会趁机北上夺取地盘。如此一来,原本看似稳定的局面便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张张倒地。
到那时,李自成腾出手来就可以集中全力拿下至今仍孤零零屹立在大河南岸的开封城。然后,流贼自可挥师西向,兵进陕西对付沈王大军。
这一桩桩一件件烦心事终日在李信心头萦绕,一丁点的疏忽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因此他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尤其是于南京各方反对势力角力之下,取得了眼前的优势,更是极大的耗费了李信的心力。
“镇虏侯难道还有顾虑?”
高时明见李信久久出神,便忍不住出言问道。他毕竟曾做过李信的监军,那种敬畏之感并未使之成为习惯,所以在说话方面,反而比李信的那些部下更少一些顾虑。
李信长叹一声:“若非孙部堂病重卧床不能视事,李信何至于如今日这般离不得南京一步?”
这一层反倒是高时明所忽略的。想一想南京之情形也的确如此,魏国公死而不僵,焉知离了李信的压制没有死灰复燃的一日。还有那孙鉁,高时明对李信的说法更是不以为然,就算孙鉁身体康健,精力充沛,只能成为于张方严一般的掣肘人物。
说到底,李信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无异自外于朝廷,但凡心存忠义之人,对此岂能容忍?以他对孙承宗父子的了解,此二人对大明的忠心自然别无二致。虽然父子俩的性格各有不同,孙承宗历经数十年宦海浮沉,早就看透了事故人情,一颗心已经坚硬的如铁石。而相比之下,这位孙家二公子虽然厚道了许多,可也是外柔内刚之人,李信若是一切为了大明朝廷,他纵然粉身碎骨也会支持以及纵容其不修细节。
可一旦失去了这个大前提,高时明以为,别说孙鉁现在只是沉疴卧床,就算进了棺材,也会跳出来大加反对吧。所以,高时明不相信李信看不透这一点,当面这一套说辞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人看而已。
他越来越发现李信这个马贼的深不可测之处,这哪里还是那个粗鄙的武夫?其手段收放自如,就连魏国公这等老奸巨猾之辈不都败于其手吗?看来,仅仅抱住了李信的大腿,至少在眼前是个正确无比的决定。
既然李信不便出马,高时明心中一动,当即主动请缨。“如果镇虏侯信任咱家,咱家可代镇虏侯领兵南下,惩治不法。”
李信没有拒绝,欣然同意了高时明的主动请缨,同时让他回去早做准备,三日后带兵五千正式启程。
直到高时明离开码头以后,牛金松才走了过来。李信沉着脸询问此事因由,他见此事已经被镇虏侯洞悉便只好一五一十的将如何发现高时明偷偷去见徐弘基,以及如何发现密旨的前后经过都一一道来。
这让李信颇有几分意外,在他印象里牛金松一直是个粗莽汉子,没想到竟也有几分细腻之处,看来让他监管密探一事还真是歪打正着了。如果不是顾十四叛投了周延儒,背弃三卫军他才是最佳的选择,此人够狠,又目光敏锐,是个天然的好料子,可惜啊……
“你这次做的很好,当记一大功!”
牛金松抬手抹了把后脑勺,赧然笑道:“俺这也是凭着感觉来的干,其实俺还是想带兵打仗……”
他对镇虏侯交给的这密探差事,其实心里还是老大不乐意的,这种隐秘事终究见不得光,哪有驰骋沙场以首级定军功来的实在干脆痛快?不过,李信身边实在太缺人手了,有能力的不可靠,可靠的又能力不足,将牛金松赶鸭子上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想到还歪打正着了。
而牛金松其实也仅仅是发下牢骚,他当然知道镇虏侯不会放手让他带兵上阵前打仗的,否则南京岂非没有自己人了?想到这自己人,牛金松便又想起一个人来,忍不住出口道:“大将军,李双财想,想见见您。”
牛金松不确定此时提及李双财合适不合适,但他知道机会稍纵即逝,据传镇虏侯有意严格军纪军法,要从重处置李双财,如此一来他的性命必然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