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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静然和尚乘坐了自己专门定做的八人抬大轿,披着霞光下了紫金山,一路赶往南京城。他并没有从东城就近入南京,而是让轿夫围着南京绕了大半个圈子,由秦淮河畔的元宝门进入城内,河风荡漾隐隐掀开了轿帘子送入内数不尽的暗香幽雨。静然深吸了一口气,只可惜自己是出家人受不得这等享受。
他忽然就想起了皇宫中的宦官,他们是没了那行人道的东西,望而不及。自己却是比之更胜一筹,那话还在,却是可望而不能及。
忽然,静然觉得大轿外面隐隐然骚乱了起来,随即他也就释然,自己乘坐的八人抬轿子是定做的,凭谁只要一眼就能看出轿中所乘的是灵谷寺住持。只是,他很快有发觉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一些淫僧、恶僧之类的字眼从轿子外星星散散的传入了耳朵里,如锥子一般刺人。
惊诧之下的静然撩开了轿帘子,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在轿帘子撩开的一瞬间,静然只觉得脸上被砸了一物,紧接着便是黏腥的液体顺着脸向下淌去,伸手一摸静然是鸡蛋。
狼狈至极的静然赶忙放下帘子,在轿子内以绸帕擦拭脸上的鸡蛋液。可突然间他只觉得身子一震,竟好悬从座椅上跌了下来。静然终于发怒了,喝斥外面的轿夫如何这般莽撞,但却是久久没得到回应。
片刻之后,轿帘子被掀开了,探头进来的却是一张油头粉面。
“你这淫僧,好不要脸。这报上刚刚掀了你的丑事,今日便急急进城来,如何?想把南雷先生的产业也强抢了去不成?”
这油头粉面的小生明显是秦淮河畔的泼皮,静然根本不会讲这厮的叫嚣放在心上,只要应天府的差人来了,自会将其处置了。毕竟灵谷寺平素里没少“割肉”喂养他们,这些人还不卖死力吗!
可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妥之处,《公报》?黄南雷?佛门与儒门向来河水不犯井水,又说自己是淫贼?难道他们赶在史部堂面前搬弄是非?静然心中暗恨,定要寻个机会让史部堂发落了这帮子整天只知道聒噪的乌鸦们。不过静然很快又有几分意兴阑珊,史可法与复社同门同源,岂会尽心处置这些只知道聒噪的乌鸦?看来还要另想法子。
“拖出来,将淫僧示众,让大伙都看看淫僧是个什么鸟样人!”
这种涉及男女隐秘之事的主角向来是人所好奇之处,静然如今自己送上了门来,又有秦淮河畔的泼皮出力,一众看热闹的人便鼓噪起来。
静然也终于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都说好人不与泼皮纠缠,更何况自己堂堂灵谷寺的住持呢,但眼下的情形却如虎落平阳,身边只有几个轿夫在,又如何能护了自己周全?
正在惶惑间,静然惊恐的发现,那泼皮竟将大半个身子探了进来,一把揪住了僧衣的领子,口中还呼喝有词:“淫僧滚出来吧!”
静然只觉得一股不可抗拒强大的力道将自己拉了出去,想要抵挡却是不能。
就在静然大和尚身陷秦淮河重围之中的同时,史可法面色阴沉,双手攥着那张刚刚由杂役买来的《公报》,他万没想到江南的士人竟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为其张目的苦主,这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的呢?
史可法可不是道学呆子,他不会简单的只从善恶正义处剖析这次事件,难道他们这是在位李信张目吗?他如是问着自己。但结果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因为这张《公报》在南京士林名流中的影响力他也是十分清楚的,据说一个上午已经加印了三次,仍旧供不应求。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派了自己的标兵去封了《公报》的报馆,但是这种念头在他的脑中很快就一闪而逝。
且不论这报上的内容已经公之于众,就算没公之于众封了《公报》的报馆也直接等于公然向南京士林名流开战,这个后果他史可法也是承担不起的。
想到此处,史可法有几分恼怒,难道就连南京的读书人都成了李信那丘八的走狗了吗?自己苦心孤诣,又岂是为了个人得失,全然一片公心对待朝廷,可是想做成一件事却如此之难。
这时,他忽然记起了今日邀请灵谷寺住持来南京的事情来,在这种风口浪尖,可别让那老杀才来添乱了。忙招了身边呢的杂役,使他们往山上通报,让静然今日不必下山入城。
突然,有下人急匆匆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外面有僧人求见,说是,说是静然法师被围困在秦淮河边上了,请老爷去解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