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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旨队伍在济宁被流贼剿杀殆尽的消息于四月初一被送抵京师,一时间满朝上下皆具震动,前几日还不是有消息传过来,左良玉配合杨嗣昌在陕南与河南一带打了长打胜仗,李逆遭受重创,对黄河一带已经无法构成威胁。怎么一转眼就到了济宁,还把朝廷派去传旨的天使给劫杀了。这在历朝以来也是未有之事啊,其恶劣影响只怕仅次于朱家凤阳祖坟被掘。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开始有官员挖掘天使被杀的背后究竟有何内情,于是一干人等的目光就逐渐聚焦在了李信的身上,此人的确有重大作案嫌疑。这种论调几乎在一夜之间传遍全城,几乎人人都认为此事必然是李信暗中操纵的结果。在这种指责甚嚣尘上的同时,一个更加让人震撼的推论呼之欲出,堂堂镇虏侯征虏副将军李信有不臣之心,早晚必反。
这个苗头一经出现,马上就有人据此上书弹劾李信,言之凿凿的指出李信是谋害钦差的幕后主使,流贼就是他放进山东的。很快,山东的战况再次传入京师,流贼陷济宁,济宁知州严丙烈自杀殉国,同时又兵围兖州,只怕也是难以持久坚守。
本来内阁这几日正打算针对严丙畏敌怯战,见死不救一事,对其议罪。既然出了这等惨剧,也无法在追究一个死人,更何况他还是自杀殉国,全了气节。于是,内阁对严丙烈便由议罪转而变成了议功,加谥号。
内阁大堂外东厢里,几位堂官难得的清闲,这几日换上连续召集阁臣在文华殿议事,并且每日都是从早到晚。是以这些平素内阁里忙忙碌碌的堂官们没了宰辅的敦促,也偷起了闲。
“听说李侍问建议给严丙烈加谥文忠,我呸!他也配!”一位堂官手端着茶碗,放在嘴边极为享受的吸了一口茶。
“谁说不是呢,严丙烈也是自作自受,他如果早早派兵救了高铿,只怕济宁也未必这么快就陷了,毕竟高铿也虽李凤翔监军宣大,做过一阵子副使,也算半个知兵之人。只可惜啊,卡擦一下就没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此人说的唏嘘引来一众堂官附和,有人又将话题扯了回来。“李侍问如此厚颜无耻不知收了严加多少银子!”
“嘘!小点声,你这番话要是传扬出去,还想不想在这里当值了?”
“阁老们还在文华殿里,不相干的人听了去,便让他学舌,看哪个阁老肯信!”嘴上虽硬,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听说高铿的死和李信有关系,是他勾结李逆在济宁动的手!”
“真的假的?镇虏侯虽然不得阁老们待见,但瞅着还是有些忠心的,那些捕风捉影的话,我是不信!”
“切!”有人立即嗤笑道:“你不信管甚用?关键是皇上信不信!就怕镇虏侯虽然强悍,也顶不住当今皇上的雷霆一怒啊!”
“雷霆一怒?”被抢白了的堂官反唇相讥,“山高皇帝远,大运河又让流贼切断了,皇上的雷霆一怒再响亮也震不到南京去了。反观人家李信,手握大兵,只怕再长江边上跺跺脚,整个南直隶都得颤三颤。”
一众堂官越说越离谱,也越是肆无忌惮。
……
子正时分,大明天子朱由检疲惫的依靠在椅背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可转瞬间一双薄薄的眼皮便陡然睁开。侍立一旁站着打盹的王承恩似乎心有所感,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万岁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叫小朝会……”
朱由检哪里有心思睡觉,大运河被截断等于掐住了朝廷的命脉咽喉,如果不赶快将其打通,后果不堪设想。傍晚时,又太监来禀报了几个堂官的胡言乱语,说设么皇帝威权不出京师,在江南说话还不如李新,李新跺跺脚整个南直隶都得颤三颤,皇帝发通火还不如刮过一阵小风……
这些话把朱由检气坏了,难道自己的威权在江南真的就不如那个李信了吗?
一连三日,弹劾李信不臣谋反的奏章像雪片一样飞进了紫禁城,但百官们很快就发觉了风向的转换。以往皇帝还将弹章转内阁议一议。这几日倒好,竟然悉数留中不发。
有些人见机的快,便不再继续穷追猛打。不过,有些人却看的透彻,高铿带着南下的圣旨上面写了什么也都略有耳闻,把住了这一点,往死里弹劾李信便准没错。
谁知就在这种当口,两道圣旨先后交送内阁。正巧当日当值的阁臣是李侍问,才看了第一道圣旨便惊的直骂娘。当然,他骂的是李信的娘,不过打开第二道圣旨的时候,老家伙又恍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