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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开始看不懂了,怎么会有人傻到把上百口人的命案抖出來呢?贪污受贿是罪,可比杀人放火要轻多了。将心比心,她要是张志高,一定把这点事装进棺材里绝不抖出來,要知道人命关天,更何况上百口人的命案,刑罚一定不会轻…刚才刑部尚书说去看着九族,搞不好就是株连九族啊…
早有狱卒抬上放满了笔墨纸砚的桌子,又有个穿着官服的人执笔,准备记录供词。
“既然你主动谈起这件事,会争取给你宽大处理。但上百口人命不是闹着玩的,你对本朝律法清楚得很,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好。”潘朗头一次处理这种事,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张志高态度也算配合,所以他说话点到为止。
张志高声音有点像是很久远的地方传來的:“罪臣在仕途上承蒙先帝抬举,升迁之路可谓一帆风顺,叫多少人看红了眼。这也直接导致了罪臣有种想法,只要是罪臣想得到的东西,沒有得不到的。”
张志高瞧了眼奋笔疾书的狱卒,待那人停顿后才又开口道:“罪臣为着不成器的儿子操碎了心,好在女儿还算听话,也算是罪臣唯一的安慰了。永宁二十二年,是罪臣永远忘不掉的一年。多年來,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定是与周家上百口人的惨死有关。
张志高眼神迷茫的看了看地下,片刻后才抬起头來:“永宁二十二年,罪臣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大错。”
这时,由一狱卒送來泛黄的卷宗,几经传递,送到了潘朗手上。潘朗打开卷宗,细细查看,发现这份卷宗正是关于永宁二十二年周家一百零三口人在睡梦中走水,來不及逃命全沒了,只剩下周家唯一的血脉周子都,后竟不知所踪。
如此一桩彻头彻尾的谜案,周家人是被谁害死的?为何有人下此毒手?周家唯一的血脉周子都还在世吗?这么多年周子都为何毫无音讯?
一堆堆疑问,浮现在潘朗的脑海里。
“永宁二十二年八月初,罪臣进京述职,留在京城过了个中秋节。不孝子老早就跟罪臣说,京中有个男女老少皆仰慕的小才子,生的是俊秀无比又满腹才华,早在三四岁就已成名。长到这一年也有十二岁了,是一年比一年好看。每逢出门定是被各种花啊菜啊扔的满身都是,是以这名才子极少出门,大家想一睹为快都只能爬墙头。”
潘朗对张志高嘴里描述的才子也有所耳闻,虽则他呆在西川国时间不长,但是周子都出众的才华和样貌,早就传到了云介国。以前他还很是不理解为何美男子大多不长命,后來还是云介国国君给他解疑,说每逢美男子出來逛街赶集之类的,民众必然将桃花啊大白菜之类的东西往美男子身上扔,被扔的东西越多,代表美男子越得大家喜欢。
那时年幼他尚不理解为何民众会有如此疯狂的行为,但慢慢长大了发现,大家都有种叫花痴的病,看到超级美男子走不到道是正常的,比如他喜欢的小白就极爱美男,只不过比较克制,不至于扔大白菜和鸡蛋之类的。
张志高的声音饱经沧桑,言语里透露出当年那番心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罪臣当年意气风发,起了不该起的念头。如果罪臣可以再活一次,罪臣绝不会做那丧尽天良之事。”
“你做了什么?周府走水是你策划的?你为何要将周府人置之死地?”潘朗冷静问道。人皆有凡心,总会犯些错,大部分人犯的错不算大错,悔改之后仍然可以正常生活。但那些穷凶极恶的坏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朝一日总会被绳之以法。
张志高在沒用刑就主动把这件事讲出來,想來也是被深藏在心的这个秘密压得喘不过气來。从这一点上來说,张志高并不是彻头彻尾的坏人,起码,他有悔悟之心。
张志高沉思了良久,几番想开口,嘴巴张开了却沒说出一个字,最后众大臣看张志高墨迹的样子都央求太子殿下采取某些手段,不能对张太仁慈。潘朗沒开口,一直看着张志高,张志高恐怕是觉得把事情原原委委的讲出來会很难堪吧?
于是潘朗做了个果断的决定,“众位大臣以及侍卫,还有秉笔的那位狱卒,全部都下去,杜鹃留下。”
众大臣和侍卫们告辞后并未走远,就在离这地方二十米的地方候命。
杜鹃很是不解,太子殿下把大臣们和侍卫们都赶走了,却留下了她,莫非真是想她牢牢记住今天的事情,转述给姐姐听么?不管太子殿下用意何在,她沒有任何生命危险,在这里听着一桩命案的前因后果,也不算很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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