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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
可笑!
可恨!
“公子,楼姑娘还活着,您不开心吗?”文德觑着楚宣的反应,实属意料之外,他还以为他会欣喜若狂,可竟然满眼讽刺,文德不禁有些担心,轻声地打断了楚宣所有的嘲讽。
楚宣一声轻笑,满含酸楚,开心?有什么好开心的?
从一开始,这都只是一个骗局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她还活着,独独骗了他!
既然她要骗他假死,为何还要回来?
既然要骗,为什么不骗一辈子!
为什么要撕破这个谎言!
文德虽然跟了楚宣很多年,对他也很了解,但毕竟不是他肚里的虫,不能完全了解他的想法,他更不是经历过情情爱爱的人,完全不懂这其中的百转回肠,是以他虽然知道楚宣满腹辛酸,却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不开心。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试探道,“公子,既然楼姑娘还活着,不如去见见她吧。”
楚宣冷冷地笑,“你没看出来她在躲着我?”
文德一愣,他是真没看出来啊,如果楼姑娘诚心躲着公子,那日,又怎会任由公子摘了她的面纱?
他心里忽然一突,楼姑娘总不可能那时就笃定,公子认不出来她吧?
可,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文德想了想,又说,“那公子打算怎么办?楼姑娘不已经生下小主子了吗?您也不打算见一见?”
楚宣这才想起,还有个孩子,苦涩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着,却又莫名地有些心软,为着那个还未谋面的孩子而心软。
他是很想见他,信上说,那孩子生在正月初一,叫阿决……
忽然,楚宣像是被蛰了,腾地站起来,满面煞白。
那孩子,叫阿决?
叫阿决!
明明是她设了死局骗他,为什么还如此绝情地取了这个名字?
脑子里有一根弦,蹭地一声断了,楚宣慌乱地在那信报上找着什么,然后看到那一行字,楼玉笙自去了忧县,一直昏迷不醒,直到除夕生产,才醒来几个时辰,待生下阿决之后,又昏迷过去,直至十二日后才醒来,多日不苟言笑。
楚宣的手一直在颤抖,自那日之后,她昏迷近一个月,中途醒过一次,是因为生产,可见她不是因为伤重不得醒,而是不愿醒来。
哪怕那是她设的一个局,可他那时要杀她,要杀阿决的心是真,他口口声声的厌憎是真,而她悲凉绝望,恨意决然亦是真。
终究,还是他错了。
……
公子贺告诉楼玉笙,楚宣想见她,楼玉笙考虑半晌,说,在八珍楼见吧。
翌日,楚宣早早等候在八珍楼的包厢里,面前放着一盏茶,茶水清清,能看到水面上的人影,脸色有些憔悴苍白,黑眸幽沉,没有期待,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只有些恍惚。
包厢外,有轻盈的脚步声,像是踩在柔软的云朵上,没什么声音,可他依然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听到文德有些颤颤巍巍的声音,“楼姑娘”,跟着,推开房门,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响在耳畔。
楚宣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局促什么,直到她坐在他对面,他才无意识地抬头,入眼,仍是那双如古井无波的幽凉眼眸,她只定定地看了他一瞬,微微低头摘下了面纱,是他熟悉到闭着眼都能描摹的容颜。
然而也是这样熟悉的容颜,却让他明明看见了却不肯相信,不能相认。
对上这样淡然无波的眼神,楚宣忽然觉得不知该怎么办,想好的要问的事竟说不出口,无意识地端起茶杯,才察觉手心里都是汗意,然后脱口说,“你一个人来的呀?”
楼玉笙眼眸淡淡,看他一眼,“是。”
楚宣只觉得讪讪的,但转而一想,他们之间发生这么多事,她还肯来见他,愿意和他说话,已经是好事。
他又道,“我点了你往日爱吃的菜,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不如你再点几道菜。”
楼玉笙淡声说,“不必,随意就好。”
她这般淡漠随意,楚宣心中发苦,嘴一动,“笙笙”二字,此刻竟如千斤重,他开不了口再如此唤她。
本就尴尬的气氛忽然就这样凝滞了,楚宣不开口,楼玉笙更没说话的打算,只是楚宣坐立不安,楼玉笙却如入定老僧,闲适淡然地品茶。
这样的尴尬,直到小二送了饭菜好酒进来,楚宣才开口,“先吃点东西吧。”
楼玉笙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拿着筷子夹菜,楚宣给自己斟了杯酒,又说她才生孩子不久,就不要喝了,对此,楼玉笙没有任何反应。
楚宣几乎没怎么吃菜,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着酒,看着楼玉笙吃菜,心里在想,楼玉笙的确变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以前是暖若骄阳,现在似冬日冰湖,而她变成现在这样没有生气,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难怪她这么恨他,不惜假死逃离他,可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看到楼玉笙放下筷子,楚宣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楼玉笙淡淡地,略带着一丝诧异地看他,缓缓道,“回来,自然是为了报仇。”
楚宣瞳孔骤然一缩,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被刺钩狠狠地凌迟,他面上,却是释然一般的苦笑,“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反正,就算他命大,也就只有三个月可活,运气差点,也就这一个月了。
楼玉笙没理会他心中如何想,只道,“霍安君如今远在长安,秋萍不知所踪,我便是想报仇,也无从可报。”
楚宣一愣,眼里渐渐染上一层欣喜,“你说的是她们?”
“不然呢?”楼玉笙奇怪看他,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也对,你应当不记得了。”
楚宣一怔,“不记得什么?”
楼玉笙用着只是旁观的态度复述一件事的语气说,“那晚在梅庄,你虽心智迷乱,却还有一分理智,嘱托易大哥准备一具女尸,李代桃僵,让我假死,然后带我离开。”
楚宣一下站起来,脑子里乱哄哄的,只剩一句话,“是我让你假死的?”
楼玉笙奇怪看他,“不然呢,难道还是我让自己假死?”
她又没病!
虽然这样的结局完全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他再次恼恨自己又自以为是地误会楼玉笙,但,终究,还是有疯狂的喜悦渐渐生长蔓延。
“所以我那天杀的……”
“是我。”楼玉笙冷漠地打断他,“只不过有易大哥暗中保护,又提前给我吃了续命的药丸,我只是受了重伤,并非真死。”
楚宣颓然地坐下,心情难受极了,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推下悬崖后好不容易抓住一根绳子没有摔死,却又被人无情地砍断,然后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我那天说的话,你都清楚,也都还记得?”楚宣脸色苍白地问。
“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却更让楚宣绝望,仿佛,她连恨都没有了,只是纯粹地把他看做要害她的人,她也只是纯粹地想要报仇而已,却连仇恨都算不上。
茶杯里的热气氤氲着那张煞白的俊颜,许久,才听到他暗哑的声音,“还有没有可能,原谅我?”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