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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上又一人一脚,汉民迎面摔倒,可想这个严肃的连长使了多大的劲。
江守一瞪眼道“用了多少时候?整整三个钟头!你俩赶集去啦!”
汉生怒道“你又没有限时!”,江守一道“还敢顶嘴!”他抬手要打,汉生身子往下一缩,躲了过去。
江守一眼疾手快,扯住汉生的衣领,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就是四个耳光,汉生的脸啊,旧痛添新痛,登时红得像初升的太阳,他牙关咬得“咯咯”响,想朝江守一唾口水,却发现连舌头都伸不直。
江守一又抓来汉民,一手提一个,暴喝道“第一!见长官要问好!第二!挨打不准躲!第三!骂不许还嘴!第四!别讨价还价!第五!我所有的命令,都要尽全力去做!知不知道!”
汉民忽流下两行泪来,他从小都被人温柔礼貌地对待,他待这世界也是温柔礼貌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虐?就算是长官,也不能为所欲为,以这样残暴的方式对待下属吧?连长为什么要这样?
江守一放下汉民,狠狠踹了两脚,道“哭!再给老子哭!还有第六条,不许哭!”
汉民抹了泪,怔怔地站着不说话,江守一道“走,吃饭去!”汉民跟着江守一默默挪了两步。
汉生不动,抬起红肿的脸,眯眯着眼,瞪江守一,江守一回身,提住汉生的衣领,硬生生拽到了饭堂。
饭堂里,汉生汉民恼哼哼盯着饭碗,一口也不吃。
下午时分,江守一来的时候,汉生汉民已经到了训练场,孤零零地坐着,目光呆滞,他走两步上前,汉生汉民起身,道“连长好”
江守一从身后拿出一截长棍道“看清楚了”,说着便挥舞起来,那条长棍在江守一的手里,就像活了一样,一会儿虎虎生风,一会儿游龙飞凤,平心而论,汉生在戏台上,都没看过这么漂亮的棍法,江守一一定是练家子出身,要是在平时,汉生一定会大声吆喝几嗓子,助兴嘛,可如今不同往日,他现在只盼着,江守一一棒子舞到脑袋上,打一个瓢开四瓣,那才解气呢!
江守一挥舞完毕,摆了个收式,给汉生汉民一人一根长棍,道“先练一个动作”,说罢又将起手式动作试演一遍,那动作也不难记,汉生汉民轻轻松松地演了下来,江守一道“继续练”,汉生汉民又练了七八遍,汉生拄着长棍,喊道“报告连长!这招儿我会了!”
江守一脸色一沉,道“继续练”
没辙,汉生汉民只得又练了十几遍,汉生又大喊道“连长,我真的会了!”
汉民也停下来,小声道“连长,我也会了”
江守一声色俱厉道“那么多废话!给我继续练!”
此刻,汉生对江守一厌烦极了,他在心里骂道“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这种人,这他妈哪里是个人?分明就是一头听不懂人话的牲口”怄气归怄气,练却不敢不练,但他也不想看江守一那张“驴脸”,就转过身,背对着江守一练了起来,他这个“愤懑”的举动,又招来几脚,江守一斥道“面对着我练!”
汉生转向江守一,怒视着他,一遍遍练。
两人把那动作练了足有五六十遍,胳膊渐渐酸胀,动作也越来越慢,最后,两人慢吞吞停下来,准备歇着,江守一吼道“不要让我看见你俩停下来!”,汉生汉民立马又慢吞吞挥舞起来。
汉生一边做动作,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守一,尤其是他那只蓄而待发的脚,已经让汉生心里产生了恐惧,他越看,越觉得那是两只野兽蹄子,他想象着自己被野兽蹄子蹬来蹬去,就浑身别扭,好汉不吃眼前亏吧,为了不被“蹄子”蹬,只能挥棍苦苦撑。
他俩又练了五六十遍,整只手臂酸麻不已,动作早已走了样,每一下都严重变形,江守一喝道“这是我教你俩的么!你俩不是说会了么!”
汉民暗想“真是强词夺理,练这么多遍,不走样反而怪了”,他懒得理会江守一,所以,尽力去规范动作,可他发现,他越想规范,就越是走样,甚至于,每一招每一式想去向规范靠拢时,竟茫茫然不知规范是怎样的,他已经不记得最初所学的动作了,汉民的思绪纷乱起来。
江守一仿佛早就在这个“困惑”的路口等着他俩了,他慢慢道“你俩给我记住!这些战场上活命的本事,不是教得越好你就做得越好,而是做得越多你就做得越好!就算错了也不要停!”
汉民一听,豁然开朗!人在学习某样事物时,往往会有这样的体验:入门时,那些做的十分顺畅的事情,做的越多,反而产生了大不如前的倒退感,觉得越做越差了,越觉得做不下去了,其实,这种迷茫与挫败,并不是上天剥夺了求学者的天赋,反而,是给那些对技艺与能力孜孜以求的求学者准备了一件价值不菲的礼物,也是为他们日后精通顿悟所埋下的一个伏笔,且不闻辛弃疾之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寻”,这是学习每一样事物时,要通往登峰造极所必经的过程,没有人能走捷径,最便捷的道路,就是不断去做,而已,他想起了《东坡志林》中的一个故事:孙莘问欧阳修怎么才能把文章写好,有什么诀窍吗?欧阳修回答“无它术,唯勤读书而多为之,自工”,意思是,没别的办法,只有多读多写,自然就写好了。
江守一说得是很有道理的!汉民不由得惭愧起来,为自己刚才的怨怼而愧疚,所以,他更下苦力去反复练习,虽然仍没找到那套动作的“规范”,但那条棍子慢慢地就像从自己的手上长出来的一样,更有亲近之感了。
汉生从不想这么多,他目不转睛盯着江守一那双“蹄子”,一边乱七八糟瞎舞,一边想“等老子练好棍子,第一件事,就是把狗屎连长的蹄子打断,第二件事,就是把棍子劈成柴,第三件事,就是用这些柴火烤了你他妈的那双肉蹄子,第四件事,就是把你那双烤肉蹄子喂给汉民吃……”,想到这儿,他转头看看聚精会神的汉民,忽然捂着肚子大笑,等他回过神来,江守一的脚已经到了他屁股上。
天色渐而转暗,两人竟把这招练习了七八百遍有余,江守一带汉生汉民去吃饭时,两人双臂已经不听使唤,碗都端不起来了,费了很大劲,才把饭吃下去。回到营房,眼睛还没眨巴几下,两人鼾声已起。
次日,仍照前一日的科目练习,清晨跑山头,上午军姿队列,下午军事训练。
这天上午,汉生汉民往山头奔了一个来回,哪还敢坐在山头休息,刚到山头就拔足回奔,中间实在跑不动,就偷个懒儿,慢跑着,跑完全程用了两个钟头,返回时,两腿已经疲软得打弯儿,江守一才不管这些,二话不说,朝两人屁股各踹一脚,以表达对成绩的不满。下午,除复习前一天的招式外,另又练习了两个新招,遇有动作慢、动作变形,江守一也只是瞧着不说话,任由他俩自己练,他就一个要求“不许停下来!”,只有汉生精神懈怠、心不在焉的时候,江守一会来踹他几脚,其余的时候,江守一一句话都不和汉生汉民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