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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28.com,最快更新薄荷情诗最新章节!

什么脏东西似的起身,跑进厨房,趴在垃圾桶边干呕。

    嗓子眼火辣辣的,恨不得都要把胃都吐干净。

    她根本就没吃什么,只能吐出些黄色的胆汁。

    她脸色苍白,整个唇舌都只有那种又苦又恶心的感觉,起身的那瞬间差点整个人都栽倒进垃圾桶里。

    薄知聿眼疾手快:“阿宁——”

    “没……没事。”她磕磕绊绊地说。

    薄知聿给她倒温水,迟宁一杯喝到底,还难受得无法喘息。

    “吃不下多久了。”他沉着声问。

    迟宁:“没有,就今天。”

    薄知聿气笑了,“阿宁,我们谈谈。”

    “真没事。”迟宁勉强扯起笑脸,“继续吃饭吧。”

    她面色惨白得都快跟墙融为一体,眼神空洞无物,拼命逼着自己维持着正常人的表情神态,只有皮在笑。

    五官扯动的时候,莫名渗人。

    薄知聿眉头几乎要皱到一块儿去了,可他不能跟她生气,哪怕是为了她好都不可以。

    阿宁已经很难受了。

    薄知聿忍着那些不痛快的情绪,陪她坐在餐桌上吃饭。

    她真的吃的很少,强撑着喝了小半碗粥,就眨巴着眼睛看他吃饭。

    总是一阵一阵的。

    刚才有问不完的话。

    现在一句都说不出口。

    饭后,迟宁说她想看电影,那部他们之前没看完的《这个杀手不太冷》。

    之前怎么问,他都不愿意告诉她结局是什么。

    迟宁喜欢从头开始,他们便看杀手和被家暴的萝莉相遇。她窝在他的怀里,小手有意无意地扯着他的衣服下摆。

    很用力,攥到指节发白。

    迟宁求知欲来了,她问:“你小时候像不像个杀手呀?”

    “不知道。”

    “肯定像。”迟宁问,“打架吗?”

    薄知聿轻笑了声。

    迟宁立刻会意,他肯定跟她这种半路才出家的叛逆不同,小心翼翼地问:“严重吗?”

    她想听,薄知聿就会说。

    在被薄明那个畜生糟蹋之前,他母亲也是曾红极一时的女星,不过她没什么演技,就是凭着那张脸好看。

    他母亲是厌恶至极薄明的,可她也就是个初中文凭,怀孕无法卖脸薄明那样势力的人,也根本不允许她生孩子。

    那她一个身无所长的十八岁女孩儿,能做什么呢。

    她把孩子生下来,当做去和薄明交换的筹码。

    薄知聿的老家是在南汀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人烟荒芜,背靠大山,这里的人最是封建,他妈是个演员在他们眼里就是戏子,更别提什么十八岁生子找不到爹这样的丑闻。

    “野种”、“没人要”、“废物”,薄知聿从小听到大。

    说到这儿。

    薄知聿怀里的小姑娘突然伸手,她换了姿势,直接跨坐在他身上,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过他的脖颈,恨不得把全身的温暖都给他似的。

    他不在那恶臭的地方,在小姑娘满是馥郁玫瑰味的温柔乡里。

    迟宁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话都说不清楚,喃喃道:

    “谁说没人要,我要你。”

    她在生病,她说句话都觉得费力,可她还在坚定不移地对他说——

    “薄知聿,我要你。”

    “……”

    愣了几秒,男人埋首在她颈间,任彼此的呼吸和温度交缠。

    “我本来不相信这些的。”

    他不信这世界上任何人说的话,柏云圣常年对他的评价就是心理防备过强,自私自利,典型的觉得自己凌驾于世人之上,根本不会把自己交付给任何人。

    他声音很闷:

    “可是,是你说的,我就信了。”

    “阿宁,别骗我。”

    迟宁应好:“不想说就不说了。”

    “没什么不想的。”

    那对他来说都是过去,他没有什么是不能让迟宁看的。

    当初,他妈可是自己都养不活自己的,自己都教不明白,更不要说什么教孩子。

    那年他七岁。

    几个小孩围着他笑闹,白藕似的手臂揪着他堪堪盖着眼睛的碎发,一拉,头皮猛地拉扯他被迫地扬起下巴,像土窝里被提溜起来的死鸭子。

    小孩们发出天真笑声以及几声微不可查的惊叹。

    ——这只死鸭子,长得过分好看了。

    男孩的眼眸是标准的桃花眼,右眼下缀着朱砂小痣,眼尾还沾着几末血红,不显狼狈,反倒像天生就带着蛊惑意味的狐狸相。

    年纪尚小,就是如此惹人惊叹,遑论以后。

    “有什么好看的?”为首的男孩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过去,“一个没人要的野种。”

    “啪”的一声,他被扇偏了脸,那群施暴的小孩开怀大笑,笑他的狼狈,笑自己的爽点,笑肆无忌惮。

    可偏偏在这时,男孩也跟着笑了。

    低哑,粗噶,怪异又苍凉的笑声,完全不像七八岁小孩能发出来的声音。

    悠悠荡涟漪,圈圈藏惊悚。

    那人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笑个屁!”

    他没有半点收敛,这空荡的小巷,就只有他一人如鬼敲门的笑,眼尾弯成好看的月牙,血顺着眼角挂在唇边,舌尖一卷,血入喉。

    一边尝着自己血的味道,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看着他啐道:“疯子!”

    疯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用力撞上他的额头,比起刚才扇耳光按一下来得更加清脆。转瞬即逝,刚才还在说话的人现在脸已贴着冰冷的墙,五官扭曲狰狞。

    “放开!”

    他一句话不说,沙哑的笑声贯彻整个巷子。

    无论手里的人怎么挣扎,他每笑一下,随后紧跟着的是愈加现沉重的砸墙声,直至他手上绽放开红色玫瑰。

    仿佛他抓着的,才是那个死鸭子。

    “放开他!他要……要死了……”

    疯子被喊得怔愣了一下,回眸看了眼说话的人,又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男孩。

    那人意识混沌,嘴里依稀平凑出几句呢喃的“疯子”。

    他们以为他终于要松手了。

    薄知聿低笑着,手上用力,语调散漫地拖长:

    “那,死吧。”

    那天整个蓝白巷是被扔进蒸笼里上蹿下跳的死鸭子,医生和警察轮番拷问家长咒骂,一切都热闹的永无休止。

    他们说他是个疯子、恶鬼、杀人魔。

    再没有人说他是个野种了。

    真好,原来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薄知聿如是想道。

    /

    从那天起,他一直信奉只有暴力才能解决问题至今。

    迟宁今晚也没什么心情看电影,基本都在听他说话。

    薄知聿问:“你不害怕?”

    迟宁笑:“怕什么?”

    也是。

    她从不会觉得怕。

    薄知聿把玩着她的柔软的长发,问:“都是我再说,阿宁要不分享点什么?”

    沉默几秒。

    迟宁笑:“我好无聊,没什么能说的。”

    她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生病也是,难过也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全都是藏在心底。

    他们之间好像,在往前走的人,永远都只有他一个。

    迟宁避开他探寻的目光,随口转移话题:“这世上,是不是没有什么你觉得害怕的?”

    这她以前就挺好奇的。

    他养巨蟒,不信世俗,不畏人言。

    离经叛道的事儿只多不少。

    男人对上她的眸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总是只能装下她一个人,他静静地看着她,音色缱绻低哑:

    “怎么没有。”

    “阿宁,我怕你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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