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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尖叫声,哭泣声,甚至夹杂着轻微的呕吐。
陈封脸色铁青,猛地拔出手中那把斩妖除魔无数的宝剑,凶悍剑魂随着主人暴怒,发出了一声厉啸。
剑宗最大的两家门派,一个苍穹派,一个凌霄殿,一直以来都是分庭抗礼,势均力敌。
商渊当年在诸仙门中号称剑修第一人,可是仙魔大战后重伤闭关,陈封隐约已有取代之势,就连几年前苍穹派主持仙门大比,他都恃身份而不到。
谁能想到,如今商渊忽然出关,展示出来的实力已经恐怖到天下无人能敌,陈封虽然心里不快不服,却也不敢造次。
可是尊重归尊重,他毕竟是一代宗师,这样被人直接当面诛杀本门弟子,又是何等奇耻大辱?
他手中宝剑森然一划,空气中隐约闪过一道雷光,看向商渊:“商宗主,是不是从今以后,这整个仙门,全都要听你一人命令?若有不从,便是身死道消、立刻被斩杀的下场!”
他身边那位术宗宗主更是双眼血红:“商宗主、你说前日误会我们是魔宗来袭,才伤了我宗门五个弟子性命,今天呢?”
他厉声道:“今日这两人,又犯了什么过错,要遭如此毒手!”
大殿中人声喧哗,几欲震天,不少心有不满的人渐渐声音变大:“商宗主,就算本意是为了抵御魔宗来袭,这样强令,未免也太霸道了点!”
“不听苍穹派号令,就要诛杀示威,那假如就是不从,是不是要诛杀整门?”
人群里,不知道哪家的小弟子尖着嗓子,惊恐无比地叫了一声:“这样血腥行事,只怕魔宗也要甘拜下风。”
……
大殿边上,商朗茫然站着,身子微微发抖。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血肉模糊的几具尸体上,搭在“炽阳”剑上的手指,痉挛到几乎抽筋。
他咬了咬牙,正要大步冲出去,身边却有人猛地一拉他的衣袖:“不要强出头!”
商朗猛一回头,看着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厉轻鸿:“干什么?”
厉轻鸿一双眸子幽黑,低低盯着高台上的商渊,急促道:“现在谁出头,谁就有危险,你看不出来?”
商朗痛苦道:“我是他亲人……别人不敢说话,我说话,起码他不会杀我!”
厉轻鸿咬住了牙,忽然手指一动,一根细针刺入了商朗脉门:“那可难说。”
商朗只觉得手腕一麻,身子顿时软了半边,就连声音都立刻哑了下来。
他又惊又恼,嘶声道:“你干什么?”
厉轻鸿若无其事地靠着他身边,抵着他酸软无力的身子:“你觉得那是你爷爷,可也许他已经算不上一个人了。”
高台上,商渊眼神漠然,看着下方陈封手中剑光,道:“修仙中人,蝇营狗苟的有,贪生怕死的有,自私自利的有。面对魔宗肆虐,不想着同仇敌忾,尽力联手抵御,却要各自龟缩自保。”
他缓缓道:“十几年前,我提议联合各家一起出手,血战大半年,死伤无数,才绞杀了魔宗元佐意。”
他手指遥遥一指下方,虚虚一扫:“当年参与的,有澹台家上一代家主,被元佐意一刀砍杀毙命;有木家老谷主,他只是在后方救治伤员,也被魔宗中人趁乱毒杀。”
他又看向宇文瀚身边的独眼老仆:“宇文老爷子虽然没有亲临战场,可也派出了最厉害的族内高手,也在那一战中失去了一只眼睛。”
下面的愤慨声音逐渐变小了些,大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到旧事,全都惊疑不定。
宇文瀚脸色难看:“商宗主,旧事不用再提,还是说眼下吧。”
商渊点点头:“我只可惜,当年仙宗诸家,尚且有血勇、有担当。可如今却一团散沙,面对魔宗犯下的这累累罪行,竟连一战的心气也没有了。”
木安阳皱眉听着,忍不住道:“商前辈,话不是这样说。多年前元佐意以破金诀诱惑仙门子弟、又胁迫他们背叛宗门,大家同仇敌忾,也是应该的。”
人群后方,海清派的李掌门也高声赞和:“如今魔宗旧部不成气候,那位小少主也已经被商宗主逼死。何须这般兴师动众?”
商渊身后,宁程却忽然开口,声音冰冷:“术宗大比引来惊尸屠杀晚辈,迷雾阵中杀害各家优秀子侄,澹台家血案累累吗,闭关室中多人离奇丧命。”
他冷冷道:“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凶残的手段,不彻底连根拔起,是要留着,等他们在暗处慢慢屠杀仙宗吗?”
李掌门语塞:“这……”
宇文瀚却忽然舌战春雷,猛喝一声:“这些事,又有哪一件真的有铁证?一直以来,每一件都有重重疑点,宁掌门真的没有一点怀疑?”
殿中议论声又响起,不少人面带犹豫。
宁程看向宇文瀚的眼睛,带着淡淡讥讽:“宇文老爷子是说,澹台超的死也有疑点,真像那个小魔头说的那样,杀人者乃是您的好孙儿?”
宇文瀚脸色猛然涨红:“你……”、
宁程又看向澹台明浩:“又或者说,澹台家主门中血案,是澹台家主自己杀的?”
澹台明浩那只残废的手在手套中微微一动,像是有什么蠢蠢欲出。
他淡淡道:“宁代掌门说笑了。”
宁程唇角讥讽更重:“既然如此,哪有有疑点?哪有有异议?”
……
陈封冷冷听着他们对话,终于忍无可忍,剑光再一指,厉声道:“不必多说这些废话。商宗主,你杀人之事,我们且忍了这一次。你打开护山大阵,放想离开的人离去就是!”
他眼中精光忽绽:“这么多人,总有人愿意修炼您的异术,愿意留下的,跟您得证大道,无意此道的,总不能就该死。天下没这个道理!”
凌霄殿一向势大,他这样口气强硬,不少心怀异议的宗门全都有了主心骨,纷纷咬牙叫:“陈殿主说得对。我们族中有别的事务亟待处理,还请商宗主放行。”
“或者留下两人任凭差遣,剩余人总可以自行离去吧?总不能叫所有人在千重山吃住一辈子。”
商渊将手一抬。
下面的反对和议论戛然而止。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众人,声音和缓了些:“那一心求去的,先站到右边来,我看看大家的意思。”
众人还在犹豫,陈封已经冷笑一声,带着余下弟子昂然站到了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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