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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稳稳的透过窗上的白纸照射进来,一缕一缕的温柔的倾泻在宁夫人身上,她被彩纸跟明媚的阳光包围着,她脸上有淡黄上的光,趁的她皮肤也亮起来.她时不时的笑一笑,手里的剪刀却不停,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疯了,还会以为她是一个贤惠的妇道人家,此时的宁夫人,毕竟干干净净温温顺顺的,头上梳着追云髻,还佩戴着一支铜珠花,深紫色绸缎袍子也是半新的,衬一条黑色的束腰襦裙倒也恰如其分,规规矩矩.
安慕白甚至看呆了,这时候的宁夫人,像一位贤惠而忙碌的娘亲,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贤惠的娘亲.从小到大,他从没这么近距离的,这么安安静静的凝视过宁夫人,若放在以前,他这样盯着宁夫人看,宁夫人一定会骂他,或是走开.如今宁夫人不认得他,也不排斥她,她只是忙活他的,分明没把安慕白看在眼里,安慕白注视没注视她,.[,!]她也就不在意了.
婆子们解释道:"本来没打算让她拿剪刀,害怕她伤人,她一直追着要,就拿给她了,好在她爱剪彩纸,前几天在府里疯跑……前几天在府里……跑."婆子见安慕白皱眉,说话也注意了:"这几天,她专心的剪纸,倒也省了我们的功夫……只是夜里她常常偷偷笑,又大声哭,有时候又撕毯子,又叫小菊,让人怪害怕的……"
"辛苦你们了."
"安管事哪里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婆子打量着宁夫人道:"只要她不像以前那样……这样剪纸也挺好的."
宁夫人竖着耳朵偷偷听婆子跟安慕白说话,她时不时的笑一声,然后放下剪刀,在发间一阵掏摸,弄掉了头上的珠花也不去捡,而是摸下来一只虱子放在彩纸里包着,又把彩纸递给安慕白:"你病了,我给你抓了药,快回去熬了喝."
婆子们叹气.
安慕白接下那只虱子,想再跟宁夫人说什么,宁夫人却不理他了,又专门的拿起剪刀剪起纸来.
红色的彩纸里,那只黑亮的虱子一直在爬动,安慕白甚至没有觉得恶心,他站在朗朗的明亮的阳光下,就那么摊着那张纸,想起刚才宁夫人的话,有一瞬间,他心里甚至有点温暖.她刚才的语气,明明有是满含关怀的.
以前她清醒的时候,对安慕白很凶,甚至她还会厌恶安慕白.
如今她疯了,疯的不认得安慕白,偶尔的,却用满含深情的语调跟安慕白说话.
安慕白甚至觉得,如今疯疯癫癫的宁夫人,比先前清醒的宁夫人更让他觉得温暖.
他嘴角有苦涩的笑,一松手,那只虱子掉落到地上,慢慢的爬走了,他折起那张红色的纸,悄悄的放进了衣袖里.
安慕白的伤无大碍了,只是苏老爷一直没醒,下人们按时熬了药,芙蓉接下了,喂给苏老爷喝,每日都是这样.
这一日下人们按惯例来给芙蓉汇报府里的事,说及宁夫人,下人笑着道:"她爱在府里跑动,不知累似的,倒累的我们像骡子,又像拉磨的驴,一刻也不得闲的,如今天热,每天衣裳都湿好几回."
芙蓉拿毛巾给苏老爷擦擦嘴角,又帮他把毯子盖好,放下帷帐走到外间来,她揉揉发酸的手腕,又打了个呵欠道:"夏日真是容易困,我这几天天天犯迷糊,老爷喝了药不见好呢,不知何时会醒……"
婆子赶紧递上温温的茶,又切了个大大的橙子递上去:"少奶奶也应该歇着些,伺候老爷喝药这些事,我们也能做的.不如,从明日起,我们熬了药直接喂给老爷如何,正好少奶奶也可以歇一歇."
芙蓉往嘴里塞了一片薄薄的橙子,甚至连皮也塞进进了嘴里,她觉得苦涩,吐了出来放在一边,转而问婆子:"她头上不是有虱子吗?我让你们帮着篦一篦,怎么样了?"
"大奶奶头上的虱子,都赶上黄豆大了."婆子直比划.
"胡扯."芙蓉笑:"那不是成了虱子精了?"
婆子也尴尬的笑笑:"少奶奶说的是,我们是乱说的,少奶奶吩咐着帮她篦虱子,我们没忘呢,一天到晚的帮她篦,篦下来的虱子都数不清了,如今又天天给她洗澡洗头,头上干净了,虱子就没以前多了,不过她还是改不了习性,常爱摸一两只虱子下来……她看虱子就跟金子一样贵重呢,我们把虱子丢出去,她要跟我们拼命的,却又把虱子当成药材,包在红纸里送给安管事,让安管事去熬了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