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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夫人的主意,真是比君子还要君子。”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然是很明白的。”宁夫人见安慕白有些着急,便哈哈笑了,笑的太灿烂,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的她直皱眉,又流眼泪,擦了眼泪,却依然是讽刺的语气:“我还以为安慕白你宠辱不惊,一直都板着死人脸没有表情呢,就连我这个娘亲被烫成这样,你也是冷冷的面对我,可是一提到别人的夫人,你便着急了,你便动气了,可不是你在乎她么?”
“胡言乱语,你一定是疯了。”安慕白转身要走。
宁夫人的话一字一句锥在他心底:“我胡言乱语?我疯了,呵呵,刚才小菊给芙蓉倒了茶,她想端了喝,你不是怕烫着她么,所以故意移走热茶跟茶壶,这会儿你的指尖很疼吧?一定被烫红了吧?”
宁夫人见安慕白背对着她站定,心里更为得意:“你不过是苏府的管事,说是管事,其实也是苏府的下人,而且,你也不瞧瞧你的身份,你爹不要你,你连庶出也算不上,你这样的人,还试图打苏府二少奶奶的主意?更何况,苏少爷可是皇上器重的人,我劝你,还是省了那份心,别做无用之功。也省的人家瞧不起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安慕白离去。
宁夫人的笑声格外爽朗,这笑声穿过窗帘,穿过竹篱笆,穿过层层叠叠的浅草,穿过桂花树,一直传到安慕白的耳朵里,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他仰躺在床上,拉过素面毯子盖着脸。他眼前是宁夫人的脸,是宁夫人的嘲笑,一时间,宁夫人的脸又变成了芙蓉的脸,他翻身,轻轻抱着毯子,闭眼,叹了口气。
自幼时,安慕白便没跟宁夫人生活在一起,这么些年,也从未得过宁夫人的照料,所谓的母子,不过是一句说辞,对安慕白来说,这母子关系,薄的如云如烟如雾,风轻轻一吹便要散了。
可如今,宁夫人的话却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因为他地位低下出身猥琐吗?
还是因为宁夫人提到了芙蓉呢?
他想睡去,睡了,便不会想这些事。可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思绪连篇,唯有起来写毛笔字。
研磨,摊纸,写字,可以让人静心。
那些浮躁的话,犹如浮躁的空气,转瞬就散了。
“安管事在吗?”是芙蓉。
安慕白开了门,迎了芙蓉进去。
桌上的宣纸还在那儿,洁白的宣纸之上,是“定和”二字。
安慕白每次写毛笔字,都不由自主的写出这两个字来。
“安管事为什么每次写字都写这两个字呢?”青儿不解的问道:“我虽然识字不多,可也勉强认出这是定和二字。”
“这是我爹的名字,当然了,听别人说的。”安慕白把宣纸收好。又重新摊了一张在桌上:“少奶奶一定是找我写信的吧?”
芙蓉点点头:“药膏一事,少爷不肯送回来,麻烦你好好跟少爷说,就说……大奶奶的脸一直不好,爹也担心的,让少爷顾全大局,弄些药膏回来才是,我瞧着这几天爹都消瘦了,肯定是为大奶奶的伤忧心。”
安慕白提起笔,却觉得这笔比任何一天都重,他想了想,又把毛笔搭在了砚台之上:“少奶奶……”
“恩?”
“你真的觉得,为大奶奶求药膏好么?”安慕白又想起宁夫人的那邪,想到她对芙蓉的不信任及侮辱。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法下笔,宁夫人那种复杂的笑,刹那间凸显在宣纸上。
“大奶奶脸上的伤喝了药不见好,少爷也说了,那药膏治烫伤效果奇好,求一点又何妨?”
“少奶奶……真的以为,你帮别人求了药膏,别人就会感激你吗?”
“其实,我为大奶奶求药膏,并不是为了让她感激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乐而不为呢。”芙蓉浅笑着道:“若帮人是为了求感激,那……不好吧?”
“你果然是这样想的?”
“是。”芙蓉催促安慕白:“安管事快些给少爷写信吧,我听说大奶奶的伤更为严重了,酷暑将至,伤口就更不好痊愈了。”
安慕白静静打量着芙蓉,随后提起毛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信给苏畅。
以往,给苏池信的时候,均是芙蓉说一句,安慕白写一句,遇到芙蓉斟酌用词的时候,安慕白就坐在一边等着。写完了以后,他再念给芙蓉听,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