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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个小摊,扩大了周家的社交面,大郎日日翘着小脚在早餐摊吃饭,开始遇见年龄大大小小的邻居孩子,偶尔,就有小孩邀请他一起去玩。
周逸芳从不阻止大郎的社交,还会在他出门前给他一小袋零嘴,告诉他“喜欢哪个小伙伴就和他一起分享”。
后来出摊的时候听邻居们说起,得知大郎这孩子大方得很,每次从家里得了零嘴,所有在场的玩伴见者有份,还喊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起大郎的豪气,大人们都笑,任十一却夹了一块肉放到大郎碗里:“做得不错。”
大郎一下子骄傲得眯起了眼睛,桌子下的小脚晃得更欢。
周逸芳依旧不管束这类行为,大郎喜欢怎么做,都随他。
日子便这样恢复了平静,继续安稳如水地过了下去。
任十一说自己是游侠,但来了汴州城却一直没走,起初,周逸芳觉得他教大郎最多一年,后来又觉得他随时可能就消失走了,但是直到第三年,他依旧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她的早餐摊,到了下午又来到家中。
这三年,日子总体是安稳的。
周逸芳的早餐摊远近闻名,客户甚至不局限于附近邻居,有那住得远的人家,觉得这里的包子面条好吃,会在早上特意过来吃一口。
以前她清晨出摊,一两个时辰后收摊,如今客人多了,上午过了一半还会有客人,摆摊时间长了,赚的钱也多了。
但是世道却是更加艰难了。
税赋越来越重。听说城外的农家交了税几乎吃不上饭,南城的不少商铺因苛捐杂税和保护费过重关门闭店。
就连周逸芳这种移动早餐摊,三年间被上门滋事五六次,不仅地头蛇来收费,衙门也来要求交税。
地头蛇第一次上门,由于保护费是例行交的,钱不多,周逸芳对着任十一摇头,交钱买了平安。
第二次上门,时隔三个月,周逸芳问要多少钱,对方估计看她们小摊寒酸,依旧要的不多,周逸芳没让提剑的任十一动手。
在第三次上门闹事前,周逸芳借着走街串巷卖东西的机会打听了这帮人的来头,得知他们都认南城张屠户做大哥,而这个张屠户,和前世的赵屠夫全然不同,那就是个南城一霸,富得在南城建了一栋小楼,收了十几二十个小弟,每日逍遥自在、喝酒玩乐。
他和官府很有些交往,还有个小妾是知府小妾身边的丫鬟出身。
周逸芳把这些关系一一记下,心中有数。
第三次上门更快了,许是看出周家不过老弱妇孺,态度比前两次还要轻慢,话还没说完,自顾自就打开笼屉拿了包子吃,一边吃,一边脏手对着周逸芳的食材翻翻拣拣,张口就要五贯钱。
当时已经过了巳时,日头高升,周父带着大郎在家中上课,周母在家做活,摊子上只有周逸芳一人。
这帮人估计是早就踩点了解情况了,特意来欺负孤身的女子。
周逸芳手握着擀面杖,看着吊儿郎当的几人:“五贯钱?”
“是啊,嫂子在这里做生意,进账不错啊,瞧瞧这一上午赚了多少钱?”说着,直接把她收钱的箱子扯了过去,抓起其中的铜板乒铃乓啷往下撒,营造铜板哗啦啦的声音。
周逸芳没动,看着他们:“做生意都要本钱,起早贪黑扣去本钱,这些钱还能剩下多少?五贯钱,我半年生意都赚不了这么多,你们上个月才来过。”
那地痞立刻变脸,一脚踹向小摊,这摊子是个小车改造的,并没有那么稳固,这一脚下来,正在沸腾的面汤水一下子扬了起来。
周逸芳脚下反方向一踢身子敏捷躲开,摊子往回晃动,汤水四溅,那帮人没预料到,滚烫的水溅到了他们手上脸上。
正在吃饭的食客们纷纷跑开躲避。
周逸芳脚下的动作非常隐蔽无人发觉,她躲开时还惊慌地喊着:“小心热汤!”
所以这帮人被烫后,下意识怪到了贸然动手的同伴头上,几个人一人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推到身后去。
“你看看,你的汤把我们都烫伤了,这下五贯钱也不够了,十贯钱!”
周逸芳:“你砸了这摊子都不用一贯钱。”她握紧了擀面棒,已打算不要这些财产了,退步换不来太平,再交保护费这生意等于白做,那还不如不做。既然不做了,那就等着他们砸,砸得乱了,她“乱打”一顿,正好。
果然那人狞笑:“想砸了摊子?好啊,那我们帮你——”说着,一挥手——
狞笑的人整个飞了出去。
“二虎!”几人惊呼,接着全都戒备地看着周逸芳方向。
周逸芳转身,正好看到黑衣宽袍的任十一从树上飞落。
不等她说话,任十一身影一动,越过她直冲几个地痞而去。他的剑没有出鞘,只用剑鞘击打这帮人,再施加拳脚,转眼间,五六个人全都被踢出去好几米,哀嚎倒地无法起身。
任十一片尘不染,抱剑站在树影下,俯视几人:“这是我的地方,再来,给我喂剑。”
“你是谁!”地痞问。
“任十一。”
“任十一是谁?”
“没听说过……”
“回去问问大哥?”
几人交头接耳。
任十一抬脚将掉落地上的小刀踢过去,那小刀直直插入那个二虎耳边的地砖中,崩开的刀尖划过他的脸,血丝渐渐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