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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姐儿也只有一枝女用簪子,但奶妈多带出来一个她的花钿,拧下来两个。
加寿的多出来,加寿的奶妈有她的想法,奶妈全是跟小主人的人,小主人长大后的体面,就是她们的体面。奶妈说不好有和太子殿下并肩见什么人的时候,寿姐儿不能让比下去,奶妈的心思,带上一匣子。
梁山老王为加福也有一匣子,老王有的是道理:“咱们还去丝织最好的地方是不是?给加福办几件好衣裳,难道没有首饰配?外面的首饰,不如家里的好。”
再把苏似玉的也算上,倒有小小的一盘子,但胜在珍珠个个的大。
“称心,寻块没用过的好帕子包起来,”执瑜说着。
“给,”又一枝子南珠簪子送上来,好孩子笑靥如花:“国夫人给我的,也用上吧。”
出自袁国夫人的首饰,不比盘子里的小。
哥哥姐姐们一起对好孩子道谢,执瑜笑道:“等咱们到了产珍珠的地方,给你换两支。”
“是吗,是吗?咱们还去别的好地方?”好孩子兴冲冲来问姨妈。
“是吗是吗?舅舅,咱们还去海边儿玩?”胖孩子兴冲冲问袁训。
宝珠看向袁训,袁训含笑说是,韩正经也来了精神:“好孩子没看过大鱼,怎么能叫好孩子,”
“咄,生的不好你别说话。”好孩子敏锐的听出表哥的话里漏洞。
胖孩子得瑟:“是啊,没看到大鱼以前,你改名儿吧。”
“反正我不叫胖孩子,我生得好呀,怎么能胖,”
她的父母亲好笑:“你又开始了,消停消停吧。”但见三个人又吵起来。
“生得好跟好孩子是两回事情,”这是韩正经。
“你有加寿姐姐生得好吗?你都没我生得好,”这是胖孩子。
“我生得好呀,从小就好,”
争执中,珍珠包好,执瑜送到香姐儿手里:“二妹你拿着,下午哥哥们跟你再去一回。一定打动他。”
……
珍珠摆在桌子上面,下面有帕子不会乱滚乱晃,但有日光照射在上面,光泽闪烁似乎无处不到。
主人,一位不能称之为“老”,四十出去的中年人。老先生,也许只是对他的敬重。
他有着干练的容貌,一身青衣半旧而洁净,眯一眯眼神,整个人看上去带着警惕。
比上午见到还要冷淡,邳先生塌没下眼皮,声气儿已经不好:“我说过,有谁的信我也不教。我认得章太医的时候,他还小,当时看他就糊涂。写什么信!当他脸面挺大吗!”
香姐儿对哥哥们一瞥,上午就是这样回话。
“带回去吧,这珍珠不错,我们店里也正好缺珍珠,但几天的功夫,珍珠就送到。”邳先生把珍珠随意的包一包,用很小的嗓音,保证三兄妹听得到:“小小年纪就会拿钱打动人,长大还得了,上午来一黑脸傻子,一模一样,当我看不出来!”
“先生,”香姐儿柔声唤他。
邳先生板着脸。
“上午来的黑脸孩子,是我家妹婿,不瞒先生说,他也是为了我学包针灸的事情过来。”香姐儿坦然承认。
邳先生面上一寒:“我看出来了,变着法子哄我家的医术!”香姐儿直视着他,倒不是没有刚才的恭敬,是不赞同他的话。
“先生,我对您说出来,是不想您当着我和哥哥的面骂我三妹婿。我家的人,我不护着,外人知道,只会更加瞧不起。这是一。”
“二,医术本就是传世救人,如果个个只家传,后世都得自己揣摩,就不会有医术上的积累。这是二。”香姐儿不自觉的昂一昂脑袋。
邳先生哦上一声:“你还有三,还有四,还有五?”他露出讽刺:“你要是有,我就听。”
“有!”执瑜执璞一左一右按住妹妹肩头,执瑜道:“只要您听,我们还有六七八,”
执璞道:“九和十也有,我家二妹要学针灸,并不是为她自己,也不全是为自家人。”
香姐儿垂一垂眼帘。
胖兄弟们含笑:“少说一句,这是三。下面再说,就是四了。”
邳先生张口结舌,好一会儿道:“好吧,你们是缠上我了,从上午到下午全是你们。我索性听完吧,不过明天可别来了。”
“今天说不好,明天也可以说。”执瑜执璞含笑:“这是五。”
“这是哪家的无赖孩子,这也算是五。行了,别废话,你们说吧。下面是六?”邳先生也学上他们的语气。
“七,我家二妹学针灸,是为有一位长辈姑祖母,还有一位长辈曾祖母,家里还有祖母,都是一旦有病,不能给男医生针灸的人。”执瑜执璞笑容可掬。
香姐儿身子微晃,娇声问道:“哥哥?”她没有想到心思哥哥们也知道。
执瑜执璞顾不上对二妹解释,对着邳先生道:“十,”
“打住!”邳先生不悦地道:“刚才从五跳到七,我看你们是孩子,也就罢了。这怎么又到了十?照这样说下去,你们下一句话难道跳到一百上面?”
执瑜讶然:“六是您说的,我们尊重您,我们不敢说六,可不直接说到七?”
执璞扳起手指:“七,为姑祖母,八,为曾祖母,九,为祖母,这可不就到了十?”
房中寂静下来,邳先生瞅着胖兄弟,执瑜执璞和香姐儿坦然面对他:“无赖孩子就是这样。”
“好吧,咱们好好说话。”邳先生有败下阵来之感。
“真的好好说话吗?”三个孩子却还不肯相信他。
邳先生手指他头顶后面上方,挂着一幅济世救人的中堂:“以祖训起誓,咱们从现在开始规规矩矩说话。”
“我们有章太医的信!”执瑜斩钉截铁:“您不给他面子吗?”
“二妹亲自到来,因为认穴位,据说夫妻可传,父女不传。”执璞认认真真道:“只有您这儿有一位女先生懂。这就跟水有源头,树开花结子一样,不是为了传下去,为什么教出女先生?”
香姐儿道:“我也有,但请先生吩咐下去,让门外不要挡人。”
邳先生沉着脸,点点头,但他的模样,让孩子们教训不太喜欢。执瑜执璞的话,已经带出教训的味道。
香姐儿当看不到,出门去,很快回来,后面跟着好大一群人。
邳先生看得目瞪口呆,香姐儿已介绍起来。先指住飞扬俊朗的青年:“这是我爹爹。”
再指一指男装但面容娇柔的青年:“这是我母亲。”
再一指太子:“大哥哥,”
“大姐,三妹,三妹婿,”
萧战不等香姐儿解释,也知道她的意思。把胸脯挺起:“我们全是陪小古怪学东西来的。”
元皓看看很威风,一样挺起胖胸膛:“我也是。”
“这是我大姨家表弟,三姨家表妹,这是三妹婿家的祖父,”梁山老王把个胡须一抚,也摆个决不退后的姿势出来。
一不小心摆过了头,一阵杀气出来。邳先生摸摸手臂,喃喃道:“天儿又冷下来了。”
镇南老王呵呵向前:“看看我,你就暖和了。”元皓介绍:“我的祖父,”随即小脸儿一黑,十足是坏蛋舅舅的语气对着邳先生:“你要听话哦,不听祖父的话,不给大鱼看。”
玉珠夫妻也凑趣,常伏霖朗朗拜上一拜:“学医者,先有仁心。岂能枉顾二妹一片诚心?”
“这是曾祖父。”
张大学士也帮了个腔:“我想起来了,邳氏下科场的人也很多,出自本地的也有,但不知道夫子论仁,这文章应该怎么写?”
他们或激昂或慷慨,路上最喜欢点头哈腰的文章老侯二兄弟也底气十足模样:“先生当教二姑娘,不能辜负她好学之心。”
最后面细细的小声音,小红问禇大路:“不教的是名医吗?”禇大路大声道:“不算!”
孔小青慢吞吞:“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名声跟德行,言行和其人,能不能配得上,这可不好说。当然你肯教的话,就是好先生。”
大家一起喝彩:“这话说得好。”
孔小青兴奋的红了脸:“我念书的时候不多,不过我很用心。”
元皓火冒三丈:“有我好吗?有我好吗?”
这是个有名望的医馆,前面柜台的热闹哪怕有如沸腾,后院子里也没有人敢惊动。数排树木遮住街上的喧闹,也让再焦虑的病人到这里后,不由自主安宁下来。但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让来的这群人弄的,着火似的鼓动出热烈。
香姐儿更是火上浇油,回到最前端,握住父母亲的手,大声地道:“这就是我的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一兆的理由,我的家人全陪我的,请先生教我。”
外面走来几个医童:“先生,没事儿吧?”
邳先生摆摆手儿:“没事吧,忙自己的去。”缓缓的,他这时候才起身。眸子轻抬,又黑又亮的眼神放到袁训面上,双手把衣裳微微一整,轻施一礼依然傲气十足:“侯爷,恕我见礼来迟。”
……
“你知道我们身份?”萧战头一个叫出来。
“这是试探?”执瑜执璞寻思。
胖元皓最嘈嘈:“骗我们的礼儿是不是?”
孔小青在最后面又慢吞吞:“问他!”
袁训不得不先阻止他们:“孩子们,你们太闹了,要么出去吧。”厅上恢复安静。
袁训利落的还了个半礼:“布衣在身,侯爷这话就不用说了。不过先生,我也要听听你的解释,看来你早知道是我们,那为什么还把我女婿弄得灰头土脸?”
萧战大步来到岳父面前,撒了个娇儿:“岳父,他上午分明欺负我。还欺负的有加福。”
“还有我,”韩正经也小心眼儿委屈莫明:“姨丈,上午我们顶顶恭敬他。”
邳先生笑了,虽然不是对着袁训来的,但还是若有若无的有讽刺:“恭敬我的人太多。啊,说说章太医,他是我的师兄。先父已与前年去世,章太医只是先父不挂名的门徒,又主管太医院官职不小,我没有知会他。是他数月前来了一封信,声明侯爷家二姑娘要来,我们重新恢复书信往来。不然,我实在不愿意与他来往。”
“这是为什么?”加寿问他。
“这是大姑娘?那就是闻名天下的加寿?”邳先生也有好奇心,把加寿看了看,又把加福看了看,悄悄儿的把一看就和加寿形影不离的太子瞄过,知趣的没有求证太子身份,侃侃地说起来。
“早在先父在的时候,京中来人川流不息。占相当一部分的,是女眷和姑娘们,让人烦不胜烦,避之唯恐不及。”
“啊?”所有人全有了疑问。
“出名的几个吧,我也不怕你们传出去,他家恼,我家早就恼了!忠勇王府里,有位奶奶要害人,重金问我求无色无味,放到汤水里,治死人验不出来的药。”
张大学士腾的冲上前去,手这一会儿已颤抖着,要抓邳先生的架势。
邳先生灵活的侧身一退,冷笑道:“这位是曾祖父?老爷子最好安坐,也免得激动会中风。我会功夫,不是好欺负的。”
袁训不想再瞒他,轻声道:“这位是张大学士,忠勇王府的世子妃,是他心爱的幼女。”
邳先生失笑:“原来!”手点住自己鼻子:“那大学士你欠我好几条人命,求药的那奶奶,要害的就是你女儿,还有你外孙!”
“毒妇!贱妇!”张大学士几十年的涵养尽皆没有,也忘记孩子们还在这里,破口大骂起来。
关系到自己孩子的性命,袁训一行没有人劝他。邳先生让大学士闭嘴:“年高的人少发怒为好,虽然我这儿有的是药,您还是保重为上。”大学士气的呼呼的,执瑜执璞很懂事,扶他坐下,邳先生又叫来人熬汤药,免得大学士真的倒在这里。
“还有一位欧阳家,要求的也是无色无味验出来的药,你们京里全怎么了!尽出这种东西!”虽然是旧事,邳先生也再次发怒。
“哪个欧阳家!”
袁训和宝珠面色冷冰,太子殿下没忍住问出来。
邳先生轻蔑的笑:“我既然说,总是有名儿的。女儿在宫中的那家。”太子一口气堵在胸口,要不是面前有个张大学士在喘粗气,太子也差点顿足大骂。
欧阳容她求药,她能用给谁?
太子联想到有一年加寿下毒给皇后,和加寿让下毒,这两个案子的鬼,太子认为这就能确凿,再不需要别的证据。
“还出了两个姑娘,也是亲身到此,打的全是好招牌好身份,我父亲顾及姑娘们脸面,看她们下跪又叩头的,教上几个月。也幸好没有教多,不出一个月后,京里来人请我父亲看病,有两家人全吃的是不按君臣的药,”
加福惊骇:“那不是要死人吗?”
“我父亲到的及时,全救下来。但认一认床前侍疾的姑娘们,有两个就是她们!”邳先生怒不可遏:“学医,是救人的,不是害人!再来的人,我理当小心。”
香姐儿听呆住,干巴巴地道:“要是您不愿意教,要是……也情有可原,”她仰面去寻袁训:“爹爹,听上去,呃,不能为难人家。”
袁训也生出不学的心思,哄一哄香姐儿又爱又怜:“你学学草药也就很好,下针的事情也未必好学。”
邳先生笑了,他话锋一转:“但禄二爷另当别论。”
他悠然语声:“忠毅侯府福禄寿喜,二姑娘是禄二爷,在与章太医通信以前,我已有耳闻。”
香姐儿不学的心思一下子就抛开,欢天喜地道:“您也知道我?”
“知道,”邳先生露出温和:“说起这事情伤我脸面,我有一个徒弟,资质一般,虽下功夫不得小成。去年我不在家,他大胆往京里给亲戚看疫病,别人没看好,他自己反而过上。他私下出门,又不是京里人,也没有丢下话,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京里。他又逞强,怕我责备,给自己抓药不写信回来。等到他病重,凡染疫病的人不许身上东西流出,更是没有信回来。如果没有禄二爷到的及时,这小子早就没命。”
对着香姐儿,也是一礼下来:“二爷,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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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明天不会这么赶,可以从容的早发。冬天五点爬起,没有空调是万万做不到的。
么么哒。哈哈哈。孩子们玩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