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归宿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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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秘书出办公室，轻轻地将门带上关好，怕弄出任何声响刺激到自己的老板，说不定办公桌上的什么会飞砸过来。nbsp;

    刚出门，秘书见秘书长何长宏走过来，身后似乎还有几个人。看不清楚，但从秘书长的表情看，秘书心里咚地响一声，想到了什么，浑身都僵硬了。站在门口意识都不知要跟何长宏招呼，等几个人走得稍近，秘书还没醒转过来，何长宏说，“李雷书记在办公室？”nbsp;

    “在在在。”秘书应到，转身要给何长宏敲门，何长宏说，“这里没什么是了，你先到办公厅去吧。”秘书心里懵懵懂懂的王办公厅那边去，不敢留在这边。nbsp;

    平时何长宏对他会客气不少，今天秘书长虽没有任何表露，却让秘书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出来，浑身都是冷冰冰的。nbsp;

    何长宏敲开门，到李雷办公室，见李雷在沙发上坐着，因门开了才给惊觉。坐在沙发上完全失去以前那种一方大员的气度，茫然地看着何长宏，等见到身后还有三个人跟着进办公室，似乎明悟了什么，反而将身子坐端正，人的精神在那一瞬间也出奇地风采起来。nbsp;

    何长宏不说话，李组长自我介绍，之后很干脆地请李雷跟他们走。从办公室将人带走，在江北省会有更大的影响，对留下来的人冲击会更强。巡视组选择这个时候将李雷带走，估计也是上面的意思。李雷等李组长说后，站起来，将自己的衣扯一扯，觉得没有什么差错了，说，“走吧。”nbsp;

    何长宏站在办公室，看着李组长在前，李雷跟在身后，而另外两人跟在李雷身后。彼此之间走得很有秩序，李组长往外走，没有多跟何长宏客套。等几个人出了办公室，何长宏也沉默地跟在后面，送他们到楼下。nbsp;

    中ji委巡视组有车到省委来，看着李雷进入车里之前，王省委大楼看一眼，虽看不到图的表情，何长宏也能够体会到李雷此时的心情。李雷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当初在江北省下面也曾风光无二，到省里之后也顺风顺水，能力、影响力、人脉、资源，种种因素使得他逐渐成为江北省地方势力中的核心人物，而他也确实将这些势力凝聚在身边，发挥出绝对强势的力量，在江北省几乎成为一个难以破除的阵营。nbsp;

    可三年前，与杨冲锋之争将陈佳折掉，如今，在华英市的问题上其实不也是在跟杨冲锋角力？省委对华英市有了结论之后，李雷的归宿也明显起来，但有几个人能够想到，会是中ji委巡视组的人直接将李雷带走。李雷此时心里有多少感概，有多少悔意，何长宏确实不知。但就他个人而言，这几年发生在他身上的权力演变本身对他就有很多起伏、引发很多感触，看着李雷弯腰进车里留下的背影，倒是让何长宏觉得江北省会完全进入另一种局面。nbsp;

    对自己目前的处境顿时觉得淡了很多，想到周善琨到华英市去出任市长一职，自己是离开江北省还是离开省委？如果，任由自己选择，何长宏觉得自己到省府那边做一些实事，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江北省经济建设工作中，总能够更好发挥自己的所长。nbsp;

    只是，会由自己选择吗？nbsp;

    李雷的结局从上次省委常委会上就能够预判，只是，江北省大方向基本定下来，可具体会有什么调整却有让人更难以猜测。看着消失在大门口的车尾，何长宏没有多留，今天这个情景很快会在省里传开吧。李雷给巡视组带走，接下来有多少人会坐立难安，惶惶不可终日？自己在省委就是那样子，今天自己给巡视组的人带路也会让人非议，却又是他的份内工作，如何躲得过？想到杨冲锋早两天往华英市跑了，意图虽明显，却又黯然离开省里这个漩涡，何长宏突然冲动地想给杨冲锋拨打一个电话去。nbsp;

    走进刘明新办公室，将工作回应一下准备走开。刘明新却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说，“秘书长，不忙吧？”nbsp;

    “书记有工作呢，您请说。”nbsp;

    “聊聊，聊两句。”nbsp;

    何长宏见严革新不在办公室里，便去泡茶，书记有心情聊两句，那是工作的一种方式，或许也是真想聊两句的。刘明新用何长宏作为秘书长肯定用着不顺手，想要调整却又没有直接表达出来，对何长宏的安排是一个头痛的问题。nbsp;

    何长宏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不知是不是要将这一事撩开了说？何长宏觉得如果自己有选择，到省府去才是最好的去处，这有可能吗？nbsp;

    听书记说要聊一聊，何长宏也有感觉，心里忐忑，两年多了，刘明新从没有如此正式地跟他说过话，即使当初到江北省来见面初期，都是直接谈工作。即使谈到工作，每次也简单地点几句。做为江北省委的大管家，何长宏是在其位而没有得信任的。nbsp;

    刘明新到任后很快将这一做法展示出来，使得何长宏这两年处境尴尬，不上不下的，在省里的威信可说一落千丈。心里明白，得不到信任的秘书长日子自然难过，但何长宏也不便于自己提出离开。只能难受地坚持下来，好在刘明新也从不对他有过多挤压，只是冷落而已。nbsp;

    这时说要聊聊，会是针对李雷带走事件还是针对目前省里空出来的位子？华英市那边空出数额不小的位子，但这样的位子落在省委shu记眼里就不算事，他关注的是省委省政府这边的变动吧。nbsp;

    省里一些人的变动是必然的，李雷不可能再回来就职，巡视组这样直接地带走，李雷如果丝毫无损地回来，中ji委巡视组还有什么脸面？这是显而易见的。另一个是杨冲锋，这次江北省的巨大风暴推动而出，杨冲锋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非常大，省里和京城都看到这一点，他必然会往前占据更有利的位置。如此才吻合江北省的局势，也符合江北省未来建设的大利益。nbsp;

    看刘明新坐到自己对面，何长宏心里波动不小，但走到这一点高度之后，心里再有波动也不会露在脸上。脸上的神态确实有些僵，何长宏很想用手在脸上揉一揉，揉得柔和些。刘明新的神态显得亲和，这种亲和看着很真诚、很无害，何长宏自然也不会相信刘明新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态度骤然改变。nbsp;

    “书记……”nbsp;

    “到江北省两年多一点，跟你、跟江北省这边的同志共事两年多了，一直以来心中有着感受，就觉得省里的同志们干实事的多，能力强、视野开阔，这也是江北省这两年来，发展快、变化大的根基所在啊。”刘明新说，“长宏啊，你对这有更深的感触吧。”nbsp;

    “书记，这两年江北省发展快、变化大，关键还是书记您掌舵、决策，大方向、大决策上的正确才使得省里走上发展的快车道，书记到江北省来是全省的福……”nbsp;

    “你看看，”刘明新的脸上笑容似乎多了一些，手虚指着何长宏，“江北省的发展，那是大家齐心合力做工作，跟我个人有多大关系？要说幸福，则是为到江北省来跟大家一起做工作、一起共事是幸福的，收获最大的两年。说是我有多大贡献、将这样的功劳归结到我头上是不科学的……”nbsp;

    这样的话没有营养却又是必要说出来的，再虚假的态度也是态度，虚假的姿态才不至于让人指责。何长宏和刘明新都明白这些，他们到这样的位子上，对这些都熟，也运用得炉火纯青。nbsp;

    “书记才是谦虚，也唯有书记这样的情怀，才可能不断带领江北省走得更高更远、更大成就。”nbsp;

    “长宏啊，这些话就不要说了，江北省目前的状况你我都知道，你觉得接下来要怎么破局？”刘明新知道说这些没有实质性的话，对何长宏说来一直说下去都不带重复的，在省委办公厅秘书长位子好几年，造就练出来了。nbsp;

    转换话题，刘明新也许从何长宏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再说，李雷给拿下之后，胡晋南、梁为民等会不会也给牵扯进去，他心里是没有底细的。巡视组的决心有多大，京城有多少人想挤进江北省来，也不是他能够完全看透的。关键是周家对江北省这边的态度不明，杨冲锋耍滑头溜到华英市去，让他对江北省局势的判断不好把握。可江北省的掌控能力，又是京城对他刘明新的一次很现实的考验，江北省虽受到内部变革的阵痛，但掌控好节奏，工作做得到位，稳住经济建设大局，不正是对他这个一把手能力最好的证明？nbsp;

    何长宏没有直接回应，作为省委秘书长对书记这样的问题，自然要建言的。但他说的话要跟刘明新关注的核心要一致，又要有所差距，这样才会让刘明新心里舒坦。不过，刘明新对自己有多少信任，何长宏也是明白的。所以这话确实难说，说透彻了刘明新会有看法，说得肤浅又会留下把柄，甚至可能将这些话传到京城去，从而否定自己，今后自己的路将更难走。nbsp;

    将茶杯端起来，何长宏脸上的笑变得有些苦，刘明新说，“就聊一聊，长宏不用这样考虑全面，讨论吗，要边讨论边深化。”nbsp;

    “书记，江北省确实是走到一个建设的节点上，换一种说法就是到一个新的瓶颈。不过，这种瓶颈效应还没有显露出来，如果省里还是按照之前做工作，过两年这样的效应会显露出来。等瓶颈效应真正显露出来再正视问题、解决问题，显然延误了最佳解决问题的契机，也耽误两年的时间。不知我想的对不对……”何长宏说着也喝一口茶，停一下，刘明新没有插话，而是笑着对何长宏点点头。nbsp;

    “如同书记所说，目前江北省就是一个局，破局也就是破当前的瓶颈。找到我省建设的新思路、新举措、新规划，之后按找规划执行下去，对目前成就基础上更上新的台阶，到达更高的高度，真正跻身国内经济强省。”何长宏说，这些说法其实也是省里目前的一个主论调，不过，何长宏侧重说经济建设工作，回避省里目前人事上的问题。也回避他自己所出的尴尬。nbsp;

    “大方向上确实如此，外人看江北省的或许只看到这两年我们经济实力的提高，我们省里的一些人也为这样的提高而沾沾自喜，好在有长宏这样的清醒看到我们提高的同时，也看到我们的一些不足。”刘明新见何长宏绕过最当紧的事不说，也不在逼着他来说破。“我们目前的工作有大方面也有细节的点要做，巡视组如今将李雷书记请走，省里要说不受到波动那是不可能的，甚至会不会有人以为有机会推动出一些波动，也是要密切注意的。”nbsp;

    “书记，李雷书记的情况我个人认为对省里的工作不会有多少影响，即使上面另委任人来接替李雷书记的工作，也不可能会直接干预我们省里的大决策。”nbsp;

    “那倒是，”刘明新对何长宏这样说，也知道他今天渐渐放开心思，“长宏啊，如果说省里推荐人来接替李雷书记的工作，推荐谁最恰当？就说说个人的看法，局限在办公室里聊聊。”nbsp;

    听刘明新见心里的想法终于说开，何长宏也是感叹，他这样跟自己讨论省里的人事，是表示对自己的认可？理由不充分。没有可能李雷给带走，刘明新无人可能够而考虑到将自己接纳到阵营去，参与核心工作的推动。nbsp;

    “书记……”这个话题确实不好说出口的，举荐任何一个人都会表露出自己的立场，自己在刘明新面前该有什么立场？但完全回避肯定不是刘明新想见到的，要不也不会费这样大的精神来聊了。何长宏开始就有思想准备，但真面对这个话题还是找不到更好的思路。nbsp;

    如果是刘明新的铁杆，这样的话题讨论起来就轻松，随便怎么说都是好的，说得对手给领导着想，说不对是自己见识不到，还要领导多帮助、多培养。nbsp;

    “书记，我还没有想过这事……”何长宏说，“按照一般规律，省里推荐段杏部长、晋南市长或者钢全书记都够资历的，具体哪一位更适合，我说不好。”nbsp;

    何长宏的提法确实没有任何益处，对他自己也没有利害，刘明新也知道，如今要表示对何长宏的信任，彼此之间确实难以弥合无间。两年来的冷淡，要真弥补过来，得自己多表露出真意，不过，刘明新更倾向于另调任一个到江北省来，这样在江北省这边的工作才会更主动。何长宏这两年坐冷板凳说到底还是自己造成的，即使弥补也不可能完全贴心，到省里这层次，身边的人只要稍给自己塞一点障碍，或许就将是万劫不复之境，刘明新也不敢赌。nbsp;

    对这个话题刘明新也就放过，既然决心要将何长宏换掉，在未来江北省的发展中自己有更多主动，今后直接面对的很可能是杨冲锋这样的人物，而何长宏之前跟他在工作上往来密切，即使这三年来暗地间的往来还是不断，就得先将何长宏支开。nbsp;

    “长宏啊，你在秘书长这个工作上时间不短了，有什么体会啊。”刘明新突然转移话题，何长宏浑身微不可查地颤一下，对这样的话题他既期待两年了，又怕碰触到这样的话题。但刘明新既然提出来，说明对这事已经深思熟虑，容不得自己有什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