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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小声点,门口的安保就听不到了,这样的就相当于只有咱们两个人,也就能说句心里话了。”说着金钟铭给对方满上了一整杯白酒,喝啤酒的那种杯子。“请吧!”
权宁一茫然不知所措,心里又惊又怕,却也只能哆哆嗦嗦的端起酒杯一口闷了下去……毕竟,此刻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从接到金孝渊那个电话开始,那就全然身不由己了,这种人物想要自己如何自己还能如何?跑回美国就能躲得掉吗?
看着对方一饮而尽,金钟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从我偶妈那里听到你名字的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种会晤历史的使命感……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先是觉得总算是见到你了,然后就是有些茫然失措,再然后就又想迫不及待的见到你,中途还有一段时间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要不要直接叫几个暴力分子把你剁了,然后灌水泥柱子里扔汉江里去。”
这下子,权宁一是真的心惊肉跳了,而且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知道把人剁了然后灌水泥柱子扔汉江里是有硬条件的吗?”金钟铭认认真真的问道。“这话经常有人说,前一阵子挺流行的电影《新世界》里也有类似镜头,可我觉得那些随便说这话的人根本没认真思考过,因为,我反正是认真思考了一遍。你看,想要这么做,首先你得有能信任的人,自然也要有足够的钱给那些人安排后路,同时还需要一个场地用来分尸和灌水泥柱子,最后你还要有个属于自己的码头和船舶……可即便如此,在如今到处是摄像头的现代大都市,想要这么干,也要冒着被不知名路人和鬼知道那里放着的一个摄像头记下破绽的风险!对不对?”
“这倒……也是哈!”被问到了头上,权宁一竟然主动吭了一声。“风险确实挺大。”
要知道,这种主动不是没有来由的,因为在这里坐了一会听对方稀里糊涂扯了一会淡以后,他慢慢的也有些恢复了冷静,大脑也重新运转开始并思考起了问题。而以他现在这种境遇,一旦重新思考起了问题,那内心深处原本藏着的疑惑和不忿的情绪当然就会显露出来,也就自然有了跟对方交流的冲动和底气。
只不过,这种底气的厚度着实有些可笑,因为他鼓起勇气后竟然是在跟对方讨论如何把自己灌进水泥柱子里……
“不说这个了。”金钟铭突然笑了一下。“所谓良辰美景,怎么能老是说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呢?再来一杯。”
权宁一当即就觉得自己那份好不容易鼓起来质问对方的勇气泄的一干二净……不说杀人放火多好?今晚上糊弄过去,回头就不在对方面前出现就是。
然而,金钟铭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
“咱们进入正题吧。”看着对方又是一杯酒老老实实的喝了下去,金钟铭忍不住叹了口气。“权先生,你的出现确实让我很为难,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好了,你自己觉得你以后该怎么办?”
“虽然还是稀里糊涂的。”一杯酒下肚后权宁一稍微壮了壮胆色,还换成了顺嘴的美式英文。“但是我也大概明白了,我是碍了金钟铭先生您的眼了是吧?”
“是。”金钟铭倒也干脆。
“金先生您看这样行不行?”权宁一试一边尽量低下头一边尽力抬眼去看对方的表情。“首尔这地方我以后少来……”
话说到一半权宁一就主动停了下来,因为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发现对方嘴角泛出了一丝笑意,这种气氛下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善意的笑,很明显,那是嘲讽。
“金先生。”权宁一咬牙解释道。“从您刚才的介绍就知道,您应该是查过我的,那也自然明白,我本来就是给那群韩裔美国富人在亚洲这边当手套的,而且专享负责娱乐市场。可所谓娱乐市场,大陆我进不去,RB我玩不开,也就是凭着韩裔的身份在首尔和香江倒腾一下,所以首尔不能不让我呆吧?”
金钟铭默然不语,倒是又给对方倒了一杯酒。
权宁一无可奈何,却也只能接过来一口灌了下去。
而两人沉默了一会后,终于还是姓权的率先撑不住劲了:“要不我以后不来首尔了,金先生有中国内地或者台海那边的生意照应我一下?”
“哈!”金钟铭终于面无表情的再度开口了。“美国那边有的是商机……”
权宁一这次绝对难以接受了:“金先生,我知道你有能力让我在亚洲这边干不下去,可是,香江那边如今是我的根基所在啊!我们公司已经在那边砸了不少钱了,我还是实际负责人,这要是搞不到收益就抽身走了,美国那边绝对会活撕了我的……”
金钟铭似笑非笑,又给对方到了一杯酒。
权宁一完全无奈了,常年交际下来他酒量自然没的说,可是这次他端过来以后却一直没敢喝下去,因为他明白喝下去就代表再度让步!
“怎么了?”金钟铭忍不住笑眯眯的催促了一句。
“金先生。”权宁一无奈的捧着酒杯,既不能喝下去又不敢放下,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一事无成的话美国那边的金主固然能撕了他,可是眼前这个见面就跟说灌水泥柱子的人难道就不能撕了他?
总而言之,这个八面玲珑的年轻人终于被逼到尽头了:“金先生,你能容我问件事情再喝这杯酒吗?”
“你是想问为什么吗?”金钟铭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的反应。
“是。”权宁一无可奈何。“您这种人物要对付我,我无话可说,可是非要拿‘会晤历史’这种话来应付我,我就算是真被灌进水泥柱子扔汉江里那也是不甘心的,恐怕变成鬼也是个屈死鬼罢了!”
“哈!”金钟铭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侧身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说的也是……不过权先生,你这种八面玲珑的人难道真的想不通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干吗要针对你,你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吗?”
“我当然想过。”权宁一有些颓丧的捧着酒杯答道。“您刚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
“说来听听。”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应该就是刚才那些娱乐公司老板们说的话吧?”权宁一半试探性的问道。“我来到韩国这边都快一年多了,心里很清楚韩国娱乐市场的火爆和经济价值,但是作为一个韩裔,这一年多却只是在香江那边打开了局面,因为韩国这边的经纪公司看的实在是很紧,简直是……”
“简直是又臭又硬?”金钟铭笑道。“没办法,这就是韩国的企业作风,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企业控制权看的死死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放手,就算是到了想出手的时候也会优先选择熟人和圈内人接手……一个韩裔美国人,又这么年轻,就算是带着再多资金谁又会正眼瞧一下呢?”
“没错。”权宁一似乎是觉得自己找对了路子。“所以是不是圈子里的老板们因为这个缘由看不惯我,然后一起找到了您让我滚蛋?如果说具体导火索的话也不是没有,前一阵子武林公司被S.M公司收购的时候我曾经试图掺和过,但是被金英敏威胁了一顿后不了了之……”
“这是一个听起来很对头的理由。”金钟铭继续笑道。“但可惜不是这个原因……市场火爆自然资本流入,这个是经济规律,我怎么会有什么想法呢?而且对我而言,没根基的外来资本掺一脚,未必就没有可取之处。”
权宁一沉默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就略显艰难的点了点头:“也是,资本上的事情,以您如今的布局确实谁也不在乎,电视台、音源、娱乐网站,还有DVD制作发行全都在您手里,多来点人挤压一下几个大公司反而是好事……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应该是因为我现在直接找艺人走偏门的举动吧?”
金钟铭微微笑了一下。
“那就应该是了。”权宁一觉得自己总算是做成个明白鬼了。“我知道这种行为有些阴暗,也知道这么干根本瞒不过真正的行家,可金先生,你知道我总是不甘心的!年少时混日子,然后混进一个好大学,毕业进了银行,所谓精英家庭的孩子无外乎起点高一点,大概一辈子就是这么一条精英路线,能找到机会往上更进一步谁愿意放弃?现在好不容易进入这么一个投资公司,路子搭起来,几千万美金还是能拉出来的,总不能因为碰了几次壁就放弃吧?”
这下子权宁一真的说实话了,他是投资企业没有门路,只好想着直接勾搭已经成型的艺人,然后自己画大饼来身后投资人的钱哄过来……反正作为一个掮客没理由看到一堆钱放在身后而不用的。
“你又想太多了。”金钟铭似乎也显得心平气和了。“讲实话,我毕竟是娱乐圈出身,对这个圈子比你了解的还要深刻一些,在我看来,有些事情真的是大环境的问题,而不是能怪到具体什么人头上的。韩国娱乐圈有练习生传统,从艺人还是小毛孩子时期就管着,所以几乎是全方位的干涉艺人的一切,而到了生涯后期,艺人手握着名气或着金钱,总是要为将来留一条后路的。可问题在于,这时候或是因为合同年限或是因为利益诉求或是因为资历这种文化传统,偏偏公司既不愿意帮忙规划又不乐意看到艺人脱离控制,以至于双方经常离心离德,甚至于渐行渐远。那么这种时候,如果其中有些艺人特别有野心,那你们这些带着项目或者金钱出现的人也自然就特别合乎他们的胃口了。说白了,有搭建利益链条的需求才是根本,别的不说,我们cube的艺人不也有人在投资房地产,不也有人跑到他们那里搞什么合资办酒店,还有什么各种乱七八糟的股市、基金……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都会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那……我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吗?”权宁一这次是真的疑惑到底了。“金先生能容那些人,为什么不能容我?因为我画的大饼太大,风险太大?就算如此,我之前就说了,我也没碰cube的艺人啊?没侵犯到您的利益啊?是我糊涂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权宁一突然就醒悟了过来。“是S.M公司这边对吧?是少女时代,我早该想到的,您跟那位小姐……是不是您觉得我跟少女时代那位小姐规划得太过头了?我可以立即修改的……”
“画大饼这种东西见仁见智了,对S.M公司而言他们当然极度敏感这个,想宰了你的心估计都有,可对我而言饼再大也毫无意义,因为再大的饼我也能吃下去。”见到对方已经摸到了这个份上,金钟铭当然也就懒得遮掩什么了。“权先生,咱们直说吧,别人画大饼推销项目的时候可没想过连自己一块推销,你在香江,为了能在英皇插一手,总是把自己推销到人家阿娇床上了,没错吧?”
“金先生是因为私德而对我产生了厌恶?”权宁一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您这种人物……我还以为您是从秩序维护者的角度出发而厌恶我的呢?!可金先生,我这么做虽然是有些利用感情牟取利益的嫌疑……好,就算是退一万步说,那就是骗财骗色,可男未婚女未嫁,我年轻风流一些又如何呢?你情我愿的事情……”
金钟铭也不答话,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斜眼看向了对方手里的酒杯。
这下子,权宁一马上就清醒了回来:“金先生,我懂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我真没想到您和那位小姐……总之,既然事情是这么一回事,咱们也都敞开了说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一定摆正位置,保证在首尔这边规规矩矩的,像个下人一样陪着她把生意做起来……”
“空口白牙的保证有用?”金钟铭终于不耐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对方的那些话惹怒了他。“而且你是个什么东西,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我凭什么让你这种人整体在那丫头身边窜来窜去的?答应你是一句话,让你滚回美国不也是一句话?再啰嗦半句,我就不是只在首尔和香江打招呼了,信不信我连美国那边的几个韩裔朋友也打声招呼,让你明天就丧失人生价值?!我倒想看看没了投资人没了市场以后你这个掮客还能不能混下去?!”
权宁一终于面色惨白了起来,他知道,这话比什么倒水泥柱子扔汉江里去更有分量。因为正如对方所言,倒水泥柱子风险极大,人家未必去做,但是跟香江那边的娱乐界大佬们还有美国那边的投资人们打声招呼,让自己变回一个穷瘪三,那简直不要太简单!
说白了,掮客混的就是一个信息资源不对称,而具体到自己而言,这种不对称自然指得是美国的投资人和首尔、香江娱乐市场之间的不对称。然而,这种不对称是相对而言的,普通艺人和娱乐公司当然对自己无计可施,就算是有路子,也不愿意耗费那个成本和心力去沟通这些东西……可回到眼前,对于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年轻人而言,放句话出去,首尔也好,香江也好,甚至自己身后的投资人恐怕都会主动冒头吧?
而那样的话,就像对方问的那样,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人生价值?可要是答应了对方,这杯酒就这么喝下去,自己这一年多的辛苦不也要彻底白费?投资人那里不也一样没有自己的位置?
最多是换一个全身而退罢了。
可不退又如何呢?
想到这里,或许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或许是只是连续几杯白酒进肚后劲到了,权宁一偌大一个男人竟然情绪失控了起来,然后眼泪鼻涕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偏偏又不敢放下酒杯,眼看着一杯酒就变的脏兮兮了起来。
“别给我装可怜。”金钟铭早就彻底黑了脸。“喝酒滚蛋,你干净我也利索!”
“我真傻,真的。”然而权宁一这时候已经情绪失控了,不是不怕金钟铭,而是有些难以沟通了。“我单知道少女时代跟金先生您是有瓜葛的,也知道您跟其中几个人关系尤其好,却不知道你们会到这份上,更没想到……”
“怎么可能想不到?”金钟铭愈发无语了起来,不过却也知道对方这是情绪崩溃而不是在抵触自己,毕竟那酒杯里落了多少眼泪鼻涕也是被对方始终端着的,所以也无可奈何了起来,只想着赶紧应付完这一波让对方滚蛋。“有些东西需要想吗,明摆着的事情!”
“是。”权宁一继续哭哭啼啼道。“金先生说的对,明摆着的事情,我在美国呆那么长时间,好莱坞都见识过,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女艺人嘛,想要生存下去,要么真有本事,有么有人脉,要么靠运气,要么公开在银幕上脱衣服,要么只能爬到别人床上去……”
金钟铭勃然变色,然而这个时候只顾着用肘子抹眼泪的权宁一根本没注意到这边,依旧絮絮叨叨个不停。
“现在想想,她敢跟我一起做下那种级别的计划,有那么大的事业野心,肯定是有底气的,我原本以为是她家里……我是真没想到她是您的……”
“打住了!”金钟铭终于受不了了。“再说半句浑话我就真让你见识一下水泥搅拌机,你是觉得我没人还是没码头?!”
这一声堪称声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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