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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自从当上县委书记以来,致力于三农工作,殚精竭虑,为老百姓办了不少实事,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怎么能说是糟蹋呢?不说别的,卢老你家的房子建的这么漂亮,这不就是惠农政策的和煦春风吹拂出来的效果?
想到此,就想到了个挽回的办法。看卢老的儿子儿媳穿的过年似的笑眯眯地看着他,就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握手。
卢老的儿子也五十多岁了,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土里刨食,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看县太爷要和自己握手,紧张地裤子直往下秃噜,赶紧把手在衣襟上蹭了几蹭,紧紧和师大奎握了。
庄稼人手劲大,又没握过手,没轻没重的,握得师大奎直皱眉。师大奎皱着眉说,老乡啊,卢老前辈是我们所有人的财富,你们把他照顾得这么好,辛苦了哇。
小老卢憨厚地说,我也没咋照看,都是我家这口子伺候的。师大奎就放了他的手,又和小老卢的媳妇握手。媳妇一紧张,伸出了左手,两人很别扭地握了,不像是握,倒有点像牵手。师大奎牵着她的手说,好,好,你们功劳不小。
说着,在院子里板凳上坐下来,小老卢坐在他对面。摄影记者们知道师书记要和农民亲切攀谈了,赶紧找好了最佳角度。女记者把长长的麦克风也伸到了师大奎的脸前。师大奎等他们架好机器,很和蔼地说老乡,这几年日子过的怎么样?我看你家的房子在村里盖的是最漂亮的,这盖下来少说也得四五万吧?
小老卢说五万中个锤子,可打不住,不沾咸。现在物价死球贵,光装修下来就花了两万多哩。师大奎听他说起钱来好像很有底气的样子,心中一喜,就问他,除了种地,还干什么?
小老卢说,啥也不干,坐着享福。
看师大奎有点迷茫,和尚岭的村长罗圈很有眼色地说道,卢家的姑娘中用哩,一对双胞胎,水灵的很!
师大奎来了兴趣,对周围的人说,深山出俊鸟嘛。龙生龙凤生凤,老红军的后代,当然是不同凡响了。说罢,又笑眯眯地问小老卢,闺女在哪上班呢?
小老卢很骄傲地说,感谢党的好政策,俩闺女都找到工作了,在广州的五星级大酒店上班。
师大奎一拍大腿说哈呀,那可了不得呀,闺女学的是酒店管理专业吧?
小老卢很神气地说,不是,是坐台专业,专门坐台的!
笑容僵在了师大奎脸上,比哭还难看。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小老卢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惊惶四顾,心想这些人咋都恁神经哩。关键时刻,还是尹红妹最先反应过来,不失时机地上来说师书记,时间不早了,还有一家没看呢,这里就这样吧?
师大奎这才缓过劲来,说好好好,去下一家。尹红妹对刚才拍摄的摄影师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这轱辘掐了别播。
师大奎上车的时候,江风注意到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尹红妹上了车,对江风说江书记,看到了吧,师书记对这两家都不是太满意,就看你们观音台的表现了。江风说放心吧,万无一失。
半个小时后,车队到了观音台。依旧是在村部停好车,村部不大的院子被车停满了。梁子和刘英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走上了坡路。走到坡顶的时候,江风提心吊胆地往路边沟里看看,还好,李白没在那里晒蛋。
摄影师先进了谢长志那座茅草房里,把镜头对准门口,拍下了师书记跨过门槛的感人画面。进屋一看,可好,谢长志穿的周五正王的,戴着一顶皱巴巴的军帽,在床上躺着,被褥簇新簇新,上面都是大红花。
江风没料到这老头瞌睡那么大,上去大叫着说谢老,快起来,师书记来看了啦!
喊了几声,谢老还躺着不动。江风伸手去拉他,刚碰到他的手,身子就哆嗦了一下。原来他已经死了。
慰问老红军活动就这样草草结束了。虽然已经到了中午,县委书记师大奎也没有在槐河吃午饭的意思,脸色铁青地上了车,急匆匆赶回县里去了。
江风知道他生气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自己安排了个死人让他去慰问,玩笑开的大了些,所以回到乡里,情绪就有点低落。
尹红妹安慰他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又不是咱没努力过。
江风想想也是,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的生死啊,再说自己是市里下派的干部,又不归县里管,想那么多干啥,浪费心情。